皇城司第一凶剑 - 第1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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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有些懊恼,明明从前都生活在汴京,他还听说过顾甚微剑术天才的名头,却都没有去认识她,错过了她的过往。
    顾甚微见韩时宴不吱声,又道,“习武这种事讲究的是童子功,你现在开始练,可能会事倍功半。而且这东西十分讲究天赋,有的人练了一辈子,可能都不入流。”
    习武同读书一样,都是极其看天赋,且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的事情。
    韩时宴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吃这个苦习武。
    顾甚微这般想,也就这般说了。
    韩时宴却是终于有了反应,他摇了摇头说道,“很有必要,不求成为什么武林高手,就只要有能力自保。”
    他说着,紧了紧手。
    像今日这般,他站在岸边无能为力的看着顾甚微沉下河底的事情,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回 了。
    他也没有想过,要像顾甚微那般厉害。
    可至少让他能做点什么。
    人的一生格外的长,他很有耐心,若是现在不开始,到了六十岁,那他依旧是被顾甚微揽着走的白头发老儿;若是现在开始练,至少六十岁他能驮着顾甚微健步如飞。
    而且他还很贪心,若是他开始习武,那便有了无数次理由去寻顾甚微请教武学了。
    毕竟等到齐王被抓,那飞雀案也就真相大白了。
    到时候顾甚微不见得还会同他这般日日一起查案,毕竟顾亲事“过河拆桥”的本事,他可是早就试过好写回了。
    “你若是非要练,那也不是不可。等我回去汴京之后,给你寻摸一个方子,洗精伐髓打通任督二脉什么的那是没有。但是药浴还是有的,你每天练完之后泡一泡,至少不会让人抬着去上朝……”
    说起练武之事,顾甚微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她嘀嘀咕咕了半天,又喝了一次水,说了也不知道多久,实在是抵挡不住困意了这才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韩时宴听着流水声,朝着熟睡的顾甚微看了过去。
    因为受伤的缘故,她的脸格外地苍白,睡在那竹筏之上像是随时都要死去一般。
    韩时宴没忍住,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见还有气,又像是被烫了一般缩回手来。
    韩时宴看着自己还弯曲着的手指,神情有些凝滞,他这个人的脑子,当真是出了很大的问题。
    第297章 竹筏漂流
    顾甚微是被香醒的。
    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东方鱼泛白,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报着春,一旁地火堆旁韩时宴正专心致志的烤着鱼。他已经烤了好些了,放在宽大的树叶上,比起昨日蜂蜜的香甜,今日的烤鱼多了一些苏子叶的香气。
    “你醒来了?可好些了?”
    顾甚微揉了揉眼睛,一个咕噜坐了起身。
    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比昨日那种不能动弹的状态可是好得多了。
    “好全了。你烤了这么多鱼,莫不是昨夜一宿没睡?”
    顾甚微瞧着那一排整齐的小竹筒,想来是韩时宴灌好的水,又看了看那树叶上堆着的可供他们吃上好几顿的烤鱼,神情有些微妙。
    这说出去谁信啊!动不动灭人满门的铁面韩御史,居然私底下是一位田螺姑娘。
    “就是起得早一些。这算不得什么,从前我在汴京的时候,也时常起得甚早,然后骑着马去赶闵记肉饼铺子的第一炉第一块饼。虽然都是一炉出的,但是第一块饼同旁的就是不同。老饕们管那叫头饼。”
    顾甚微听着心痒难耐,虽然不少人觉得那不应该叫“头饼”,应该叫“头病”……可她却是从这描述当中都闻到了香气,“等回了汴京,我也一定要去尝上一回。”
    韩时宴脸上带着笑,他就知道顾甚微绝对会十分欢喜且不觉得怪异。
    他想着,手上的动作麻利了几分。
    顾甚微瞧着,起来活动了一番,她围着那竹筏子转了一圈儿,仔细检查了一番……
    虽然不知道结实不结实,但她也造不出来更结实的了,所以就权当这竹筏子没问题吧!
    她这般一想,满意地将那包袱皮翻了个面儿,将韩时宴帮她抢救来的宝物又一件一件的放了进去包裹了起来,又在附近兜了兜,却是瞧见不远处鼓起了一个土包儿,韩时宴还立了一块木牌,上头简单的写着赵槿之墓。
    顾甚微撇了撇嘴,在那坟头上踩了几脚。
    “记得黄泉路上叫住顾老贼啊,父子团聚他一定欢喜得让老顾家的祖坟冒青烟的。你祖母也就是你嫡母还没有见过你这好大儿,若是见了那也定是激动得提刀削人的。”
    “她若是演得好,叫那判官看得有趣,指不定能赏你最高的刀山……到时候你也算是如愿登上顶峰了。可美?”
    顾甚微想着顾老贼同赵槿为了一己之私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就恨不得将这赵槿掏出来再呸上几口。
    她想着,又跺了几脚,这才蹲到河边洗漱了一番,复到了韩时宴跟前。
    苏子叶同鱼乃是绝配,韩时宴有没有习武的天赋她不知晓,但是这做美味的手艺堪称一绝,香得顾甚微简直就要自己舌头给吞下去。
    韩时宴瞧她活蹦乱跳已然无事,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想着方才顾甚微的话,忍不住解释道,“天气日渐炎热,此处乃是河流上游,若是放任尸体不管,恐滋生疫病。倒也不是滥发什么善心。”
    顾甚微一愣,没有想到韩时宴还同她说这些,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死了便行。”
    因为着急赶路,二人也没有多聊,待用过朝食便合力将那竹筏子推入了河水当中。
    “我在苏州生活了一段时日,撑船是个熟手。你昨夜一夜未眠,不如先躺竹筏上歇着。待我乏了,再换你来。”
    顾甚微说着,手一撑杆轻轻地跳上了竹筏,她冲着韩时宴伸出了手,轻轻那么一拽,便将他拉了上来。
    竹筏子微微沉了沉,不过很快便又浮了起来顺着河流一路往南而去。
    春风吹拂在脸上,那红日已经在东方升起,温暖的橘光照得整条河流都泛着暖色。两岸的杨柳被风吹拂着摇曳着小辫,偶遇那满树地桃李朝着河面探出了头。
    顾甚微撑着竹筏,心情一下子便大好了起来。
    她伸出手指轻轻一夹,直接折了一段桃花枝来,放在鼻尖闻闻,那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欢欣雀跃。她一个弯腰,将那桃花枝儿插在了竹筏前头。
    “汴京的桃花这会儿应该早就落了吧?”
    “五福寺顶上的,当落得晚一些。说起来五福寺的桃儿,大若婴孩脸,甜且水分多,乃是不可多得的佳品。我阿娘身边的一位姓吴的嬷嬷,擅长做腌桃干。”
    听着顾甚微的问话,坐在竹筏另外一头的韩时宴认真地回答了起来。
    “等今年桃干好了,我给你送一罐去。还有一种吃法,便是将那桃肉晒干了,撒上白糖再同炒熟的豆子一块儿吃,别有一番滋味。”
    顾甚微听得口舌生津,冲着韩时宴竖起了大拇指,“你看一定要记得。”
    她说着,扭过头朝前看去,这一看只见前方两岸全是粉红的桃花,一眼看去简直望不到尽头。清风拂来,那桃花瓣儿从树上飘落下来,飘满了整个河道。
    “韩时宴你快看啊!桃林!好些桃林!”
    顾甚微瞧着双眼满是激动,她双目亮晶晶的转头看向了韩时宴,“你们文人这会儿不应该开始吟诗作对了么?你且放心,我绝对不会笑话你的。”
    “毕竟我也就只会说美啊!”
    她却是不知,坐在那竹筏上的韩时宴这会儿瞧见的是怎样一番怎样的场景,“嗯,很美!”
    花美,人更美。
    韩时宴在心中默默地说着。
    顾甚微一怔,捧腹大笑起来,“你老实说,你们这些读书人作诗,是不是提早便写好了的,左右不过是梅兰竹菊,咏春夏秋冬……一年写下来,连明年要写什么都知道了!”
    “我还等着听你写诗,你倒是好,同我一般只会说美!这不叫我看穿了!”
    你看穿了个大头鬼!
    韩时宴暗暗补充了一句,“若是现在有笔墨就好了,我可以画下来!”
    韩时宴想着,在脑海中将顾甚微的身影描了上百遍……
    竹筏流入桃花林,一片片的花瓣掉落了下来,落在了竹筏上,落在了顾甚微的发梢上……韩时宴瞧着,心头一动,虽然这里没有洞箫,也没有竹笛,但是他可以吹哨……
    一阵悠扬的口哨声响起,撑着船顾甚微忍不住脚打起了拍子,跟着轻轻哼唱了起来……
    第298章 与马汇合
    韩时宴吹的小调十分陌生,顾甚微虽然是头一回听,却也从中听出了几分江湖侠气。
    若非旧伤未愈,顾甚微只恨不得提剑在那桃花河中练上一回,待一曲终了二人举着那酒葫芦共饮一杯,岂不是无比痛快?
    顾甚微和着歌,撑着竹筏一路南下而去。
    这河水比她预想的要湍急了些,同韩时宴轮流交换了几回,到了翌日中午,他们的烤鱼都吃了一干二净,可算是河道变宽河水平缓了起来,寻摸到了合适的上岸之地。
    “那莫非是你的马儿?”
    韩时宴将那大包袱背在了自己背上,朝着岸边看了过去,只见那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地上一匹枣红色的马儿撒丫子疯跑了过来,它呲着牙咧着嘴,四只脚看上去一通乱飞各跑各的,看上去那是相当的滑稽可笑。
    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
    那枣红马儿翻了个白眼,直冲顾甚微直奔而去。
    韩时宴瞧着,嘴角抽了抽,这孽障当真不是披着马皮的人么?
    它岂止是猥琐,它还看人下碟。
    韩时宴心中唾骂着,下一秒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那白眼都还没有来得及返回来的枣红马儿,这会儿已经眼中满是泪水,它嘶鸣了一声,在顾甚微跟前停住了。
    然后委屈的嗯嗯了几声,用头在顾甚微的手心里拱了拱!
    “你怎么来了!当真是匹好马儿!”顾甚微欣喜的抱了抱马头。
    枣红马委屈地嘤嘤着,它在顾甚微怀中蹭了蹭,见韩时宴一眼难尽地看着它,趁着顾甚微不注意无声的对着韩时宴呲了呲牙。
    韩时宴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脑子果然出现了大问题,不然的话,怎么会在一匹马身上看到了心机!
    待他想要再细看一回,却见那马儿再正常不过的站在那里,而顾甚微已经骑在马背上在冲着他招手了。
    “韩御史怎么了?我这马儿可真是宝马,竟是还知晓顺流而下来这里等我,这本事简直就像是荆厉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这下子咱们同吴江他们汇合的时间又可以提前了。”
    韩时宴一把握住了顾甚微的手,被她轻轻一拽拉上了马,他刚刚坐定,却是感觉背上的包袱被打得嘭的一声响。
    韩时宴嘴角抽了抽,余光一瞥,瞧见枣红马那像是拂尘一般的尾巴正甩得欢快,只恨不得将他甩下来。
    果然!不是他脑子有问题,是这马儿成了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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