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把刀 - 第196日

    “好无聊啊。”温迪坐在火炕上抱怨。
    “无聊。”黑毛附和。
    “真无聊。”
    “嗯。”黑毛突然翻身坐起, “那不如下一盘紧张刺激的……”
    “我困了。”温迪倒回被子里。
    “温迪！”黑毛终于忍不住大叫, “你这是第八次用睡觉来拒绝我了！”
    “……下回换个表达方式，我跟你没有什么特殊关系。”温迪无语地说。
    她从被子里钻出个头, 盯着黑毛说：“你就这么喜欢下棋？”
    “我喜欢呀。”
    “那你为什么不能一个人下？”
    “象棋和五子棋一个人下很没意思！我自己和自己下，永远都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 每次都像是打配合战，有时候我觉得这样赢不好玩，就故意输，但是这样很无聊呀……”
    “怎么会？”温迪打断他的话, “自己跟自己斗, 左手赢还是右手赢, 我觉得这样挺有趣的。”
    “我觉得没趣。”黑毛板着脸说。
    他就像是一位老成的卫道士，严肃的教书先生。
    温迪倒是不怕他冷脸，反而更有兴致逗他。
    “真的，不如你试试，自己跟自己玩, 真的挺有趣的。”
    “我觉得没趣！”
    “哎呀，做人要有点追求嘛, 这么复杂的玩法更加锻炼一位棋手咧！”
    “我没追求。”黑毛摇头, “我就是想下棋玩，象棋也行，五子棋也行, 可是你不肯陪我玩……”
    最后一句话说得辗转悱恻, 让人情不自禁地怜爱他。
    当然, 光用可怜的声音说这句话是没效果的，主要得配合一个人的脸。
    黑毛的表情，就将“我好可怜”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温迪都简直想为他鼓掌。
    “好啦！”温迪叹息一声，从床上爬起来，“说好了，只下三盘。”
    “三盘象棋，三盘五子棋可以吗？”
    “不可以，只有三盘棋，是下象棋还是下五子棋，倒是可以由你自决。”温迪冷淡地说。
    可怜人归可怜人，她也要可怜自己的。
    被关在山洞里面她也很烦躁，还要陪黑毛玩，逗小孩，她都很同情她自己。
    黑毛摸了摸脖子，仔细想了一下，说道：“还是象棋吧，三局。”
    这人也是学成了小精明，知道下象棋的时间比下五子棋的时间长。
    温迪亲口答应他，当然不会反悔，老老实实坐下陪他下了三局棋。
    当然，下完三局，她也规规矩矩推开棋桌走人。
    “你干什么去？”
    “做饭！”
    “我帮你做！”黑毛突然从床上跳下来，对温迪说，“我替你做，你点拨我就行。”
    “你不如直说，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呢？”温迪悠然地问道。
    黑毛讪笑。
    温迪不为所动：“说话嘛。”
    他赶紧说：“我替你做饭，你再陪我下一局棋……”
    “免啦。”温迪摇头，“做饭这个事情，我觉得特别简单。”
    言下之意，陪人下棋比做饭还难。
    黑毛费解，想了很久，站起来问：“你不是也很喜欢下棋吗？之前还是你要教我呢。”
    “那我也没法一直下吧？我的兴趣就是很容易转移的，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温迪冷静下来以后，抬头对她说，“黑毛，我跟你不一样，这不光是我们之间的差异，人和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有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人能够为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吃不喝地做研究，你是后者，我是前者。你喜欢下象棋，痴迷下棋，可是我昨天喜欢，今天就不感兴趣了……也许明天又会重新喜欢，但那不是今天的事。”
    “如果你明天又喜欢了，可以告诉我吗？”黑毛紧张地问。
    “……好吧。”温迪答应他。
    就这一句话，也能让黑毛高兴。
    他握着拳头，双手合拢在一起：“希望你也喜欢下象棋。”
    “其实人的乐趣不光是下棋，也不光只有下象棋而已。”温迪忍不住劝说。
    “可是我喜欢下棋，就算不下象棋，我也喜欢下棋。”黑毛疯狂暗示，“来一局吗？”
    哦不，这是明示。
    温迪失笑：“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特别的执着。”
    黑毛就问她：“这算缺点吗？”
    温迪诚实地摇头：“不算，这是优点。”
    “那么就没问题。”黑毛笑着说。
    过了一会儿，温迪又劝他不如学学自己一个人下棋。
    黑毛也再次告诉他，如象棋和五子棋这种谋略性质的棋，真不适合自己玩。
    温迪有心反驳，又拿不出论据。
    她要是能上网，倒是有可能搜出一些图片视频文字来说服他，但是，她现在可没网。
    想了半天，温迪突然扭头走了。
    黑毛以为她生气了，赶紧追了过来，劝她不要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我跟你生气干嘛？”温迪笑，“你当我有多小心眼啊？”
    “呃。”黑毛问她，“那你要做什么？”
    “你出去等着呗……你不是说要替我做饭？好，那今天的午饭就交给你。”
    黑毛无奈，乖乖离开，做了一道大骨汤，一道肉丸子。
    然后温迪从柴房里面出来，拿出一个较小的木料。
    他脑筋一转，想通了：“你是要做新棋？”
    “你给我等着。”
    ……
    饭后，又过了两个小时，温迪拿出了成品。
    一副跳棋。
    跳棋的棋盘比较难做，温迪做得相当之粗制滥造，跳棋棋子用的石头，也不是纯圆的。
    但凑合着用还是没问题的。
    “这个绝对适合你。”温迪教他跳棋的下法。
    黑毛认认真真地跟着学习，跳棋的规则比较简单，他很快就学会了。
    就是要把自己的所有棋子跳到对面的“家”里呗。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了温迪要做跳棋的理由——它不是超适合独自玩吗？
    “我能一个人玩它？”
    “当然可以，你试试。”温迪得意地笑笑。
    她先陪着黑毛玩了一局，陪他熟悉了跳棋的规则后，就把棋盘和棋子送给他研究。黑毛爱不释手，越玩越高兴了。很快，黑毛就捧着跳棋走到一边，自己玩起来。
    温迪舒了口气。
    她终于解脱了。
    这时她才感觉到自己浑身冒汗，为了做这副跳棋的棋盘，她可累得够呛！
    于是温迪跑去旁边的火炕上睡觉，一场午觉睡完，一个下午又没了。
    起床时黑毛还在下棋。
    “真是棋痴啊。”温迪感叹，幸好，这棋痴的目标已经从她身上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