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把刀 - 第046日

    前夜, 狼嚎声一直没停, 温迪用布条塞住耳朵沉下心睡了一觉。
    直到凌晨听见狼嚎声开始接近, 温迪立刻握住床边的柴刀跳下床, 迅速穿上鞋子, 把黑毛叫醒。她带上斧头，黑毛带上一堆竹矛，两人走出山洞。
    果然，天上挂着一轮妖异的圆月, 地上被照得彻亮。
    虽然不能说亮如白昼，但足以令温迪看清附近的障碍物。
    “它们好像快来了。”黑毛说。
    温迪点点头, “这些怪物果然只有月圆之夜才会出现。”她终于能肯定地说出这句话。
    三十天前，她第一次经历月圆时没有经验，但越回想越觉得月夜可疑。
    直到今晚那熟悉的挑衅叫声再次传来, 她才能确认。
    因此她昨天才傍晚就叫黑毛赶紧休息, 正是为了养精蓄锐, 免得到了晚上太疲惫不能应敌。
    “这些怪物犬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吧？”温迪小声说。
    “对，上次我出去的时候它们就在院子里，直到我冲过去它们才被我引开。”黑毛答道。
    “下次别再一个人跑了，对敌这种事，要有合作嘛，我也能帮你忙。”温迪对她说。
    “我知道了。”黑毛笑着说，“我现在不就跟着你出来了？”
    “少贫嘴, 专心点！”温迪示意他听听怪物犬在哪个方向。
    黑毛马上指向旷野处, “那边。”
    “走。”
    温迪走在前面, 但马上就被黑毛快步超过，她再加速，他就也加速，反正不肯让她探路。
    “随你吧。”温迪放弃了，“别老管我，你走前面容易被偷袭。”
    “我知——”黑毛右手抓出一根竹矛挡在前面，“来了！”
    一只失去理智的怪物犬抓狂地扑向黑毛，利齿将挡住它去路的竹矛一口咬碎。黑毛冷着脸迅速换了一根竹矛，这次改握为抓，将竹矛尖头狠狠扎进了怪物犬的后颈，再猛地往旁边一拉，迅速截断了怪物犬的脊骨。它马上失去意识，从空中狠狠砸到了地上。
    黑毛没看它一眼，举起一根竹矛砸向远处，再又抽出一根竹矛挡住又一只扑向自己的狗。
    温迪也没工夫再看它，双手握紧斧头，横向挥动，将扑向自己的怪物犬砍成两段。
    血腥的杀戮在寂静的月夜中沉默进行。
    最终是有武器和头脑的人类获得胜利。
    “有什么收获？”黑毛边问边走，用竹矛戳穿每一只或“每一块”怪物犬，一个个补刀。
    “能有什么收获？还不是一堆臭肉？”温迪抽着鼻子很嫌弃地说。
    要不是因为这些怪物犬有破坏她家园的威胁，她是宁肯在山洞里躲一晚上的。
    黑毛点点头：“也是，那我把这些拿去扔了？”
    “扔就扔……等等。”温迪叫住他。
    黑毛疑惑地问，怎么了。
    温迪摇摇头，“把这些怪物肉运回去，放到院子外面。”
    “啊？”黑毛一愣，“可是它气味这么重又难闻，你不喜欢吧？”
    “……我可以忍一下。”温迪有个疑惑需要验证，“大不了，不要放得太近，但得能看见。”
    “好。”既然温迪肯忍，黑毛便答应，将怪物肉送到了院子外面一块平地上。
    接下来两人拿着换洗衣服跑到海边洗澡，海水很冷，也只能咬咬牙忍耐一下了。
    温迪从水里走出来时冻得生气，回到山洞在火灶边坐了半天才缓过来。
    “要不然，以后我们烧水洗澡吧？”黑毛提议。
    他倒是神色正常，温迪怀疑他根本没有录入体温程序。
    黑毛在案板上切蘑菇，白蘑菇和红菇切片，花菇在盖上划十字刀，扔进沸腾的开水里。
    这些蘑菇已经得到了两只兔子的检验，它们活蹦乱跳的，温迪可以放心地吃。
    “吃完早餐，带上工具，我要去勘探地形。”温迪把手放在火边，边烤边说。
    “勘探地形？”
    “我要造一间房子。”
    黑毛的表情更惊讶了。
    温迪摇头：“不是很大的房子，也不是我们来住，总之先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地方。”
    这就是不想再讲的意思了。
    黑毛点点头：“好，吃肉吗？”
    “切一只。”
    黑毛又进储藏室拿了一只竹鼠肉出来，切成比较薄的肉片，码在盘子里。
    他说：“我挺喜欢上回那种火锅的吃法，等蘑菇汤煮好了，我们把肉片再放下去就行了吧？”
    温迪纠正：“是用筷子夹着唰，而且这里还缺了酱料。算了，我去调吧。”
    蘑菇汤要煮比较久的时间，温迪慢悠悠调了两碗辣椒酱，一碗递给黑毛，可以端着吃。
    等蘑菇汤里的蘑菇熟了，她就从盘子里夹起一块肉片沉入汤里，等肉完全变色就赶紧拿出来，放进辣椒酱里滚一圈，再塞入口中。“唔～”温迪发出满足的声音，又夹了几块蘑菇到碗里，一样蘸着辣椒吃，蘑菇是鲜味，辣椒带着辣味和咸味，三种口味非常合拍，在舌尖迸发出绝对口感。
    当然，温迪没忘记再拿两个碗来，单独舀一碗汤喝。
    纯味的蘑菇汤无比鲜美，这些蘑菇都是野外自然生长的，由雨水催发，口感软嫩，嚼几下就能将饱含的汤汁全逼出来，虽然烫嘴却令人欲罢不能。实在太好吃，以至于温迪连等待的时间都省去，宁肯很没风度地夹着蘑菇用嘴快速吹冷再赶紧塞进嘴里，至于汤，它集合了三种蘑菇大部分鲜味，十分浓郁，更是难以罢手。
    这碗蘑菇汤有多好喝？
    好喝到温迪和黑毛这两个典型肉食性动物居然忘记旁边还有一盘肉片的程度。
    当然，等她们把蘑菇喝完，汤也吞了一半，终于想起了那盘肉，也赶紧全下了。
    吃什么火锅？哪等得及一个个慢慢来？饿死啦！
    幸好这是早餐，温迪很快感觉到饱意，不然她很可能再切三只竹鼠，或再煮一锅蘑菇。
    吃完肉片，把剩下的汤也倒出来喝掉，温迪懒洋洋又坐了会儿，起身去拿工具。
    出来的时候，黑毛扛着一堆竹子，这些都是重要材料，如果她选址顺利，就当场建房。上午的风很好，温迪顺着风走，来到一处直面阳光的地方，她站在这里感受了一下，静静用竹矛在地上画出四个叉。四个叉一连接，就是一个长方形。
    “打桩吧。”温迪指着长方形的四个边，把掘地的任务交给黑毛，至于她，则用斧头将竹子砍成同样长度，粗细相近的一根根竹竿。接着她用树藤将竹子绑在一起，制作出一长四短的五块竹排。长的那个跟地上长方形的长一样，短的则跟长方形的宽一样，长宽比在3比1左右。
    接着她在五块竹排上打洞，洞不大，只容一根手指穿过，但很多，密密麻麻地排列着。
    等黑毛将四个边挖深，温迪和她将五块竹排插进去，一面墙是长，两面墙是宽，剩下一个“长”则左右各插一个短竹排。这样一来，中间就留出了能够容人通过的空当。现在这个屋子，“门”有了，墙有了，只剩没封顶。这个也简单，温迪再做了两块竹排，比长方形大一些，先盖一块竹排上去，用四个钉子钉住四个角，再铺上两层荷叶防水，铺满后再叠上一层竹排，用树藤捆好后再在四个角钉四个钉子固定。
    这样一来，就做成了一个双层防水晾房。
    可惜温迪暂时不能将它投入使用，因为太阳即将落山。
    “反正天黑了也不能干什么，先回去吧。”温迪累得大汗淋漓，但她已经不想再洗澡了。
    回到家里，温迪忍不住又炖了一锅蘑菇汤。
    做蘑菇汤不需要用骨头来提鲜，它本身就鲜美无比令人光想起就食指大动。
    温迪想着等油多了以后天天吃烤蘑菇，不，前提是——油得多啊。
    “明天就去竹林！”她一边剁辣椒一边说，“抓竹鼠！我也帮你！”
    “好。”黑毛也在另一边的案板上切肉。
    温迪剁了许多辣椒，全装进木箱里，倒上盐搅拌后用荷叶和木板盖起来。
    发酵几天，就是随时能够取用的辣椒酱了。
    在天黑后，蘑菇汤沸腾，黑毛将肉片全部下锅，下锅的肉是四只竹鼠的分量，因为温迪说明天要赶路，得吃得饱饱的。更何况，其一，两人没吃午餐；其二，竹鼠肉的存活还有很多嘛，明天会再抓，就更多了，能给铁箱腾出一些位置来存放新的竹鼠，当然再好不过。
    现在，竹笋还剩16根，竹鼠肉剩14只。
    如果吃得大方点，两三天就吃完了。
    温迪边吃蘑菇边想着明天的计划，但想计划也没耽搁她吃菜，照样运筷如风。
    很快锅里的汤就见了底，至于蘑菇和肉片，早就没有了。
    她将锅倾斜，试图舀走最后一碗汤，黑毛突然叫她。
    “干嘛？我先下手，这碗汤是我的。”温迪头也不抬地说。
    “不是！”黑毛低吼一声，扳动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扭向右前方，“你看院子外面！”
    黑毛叫她看的地方是院子外，扔怪物肉的地方。
    一只金色的鸟踩在尸山上，正快速地撕咬着腥臭的怪物肉。
    “我的天哪，那么恶心的肉它也能咽下去？”温迪一脸嫌弃，“太不挑了吧？”
    “呃……”
    “对哦！”温迪猛地回过神，这只金鸟的鸟她见过，当时没抓住，现在不又是个机会？
    她立马跑回山洞拿出竹矛扔给黑毛，“动手！”
    黑毛接过竹矛，瞄准不远处的金羽鸟掷了过去！他迅速拿出第二支矛准备补击，没想到那只金羽鸟轻轻闪躲避开竹矛后竟然还踩在怪物肉上飞速进食。
    温迪怔了：“它，它不跑吗？”
    恰恰如此，金羽鸟不仅不逃，而且眼里只有无比腥臭的怪物肉。
    温迪无法理解。
    但她会抓住机会，她抓起渔网快速跑了过去，朝着金羽鸟扑下，将渔网收拢，终于抓住它！
    金羽鸟在渔网中扑腾着，但似乎不是为了逃跑，而仍然是为了那些怪物肉？
    这只金色小鸟仅有麻雀大，可是力气惊人，很快就挣脱渔网逃了出去，但它依然没有飞走，而是立刻又回到怪物尸体上继续进食。明明是那么小一只鸟，不知道为什么它竟然能吃掉那么多的肉！温迪再想抓它，可失去渔网后，就连碰到它羽毛也别想了，温迪和黑毛一起抓鸟也没法成功。
    金羽鸟边躲边吃，很快将这几只怪物犬的肉食用殆尽。
    然后她突然收拢翅膀落在地上，像麻雀一样跳了几下，就猛然翻倒，一动不动。
    “这，这是吃撑了？”温迪瞠目结舌，“还是……吃死了？”
    黑毛把金羽鸟捡起来，它没有挣扎，乖乖躺在他掌心。
    温迪从他手里接过金羽鸟，放在耳边听，“它没心跳！呃，这种小鸟应该有心脏吧？”
    “不是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虽然它不是麻雀，道理应该差不多吧？”
    “我觉得是……可它怎么突然死了？”
    黑毛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温迪又问：“那现在怎么办？”
    黑毛接着摇头。
    “你能把乌鸦叫来吗？”
    “嗯……我没办法，只有它联系我，我不知道怎么联系它。”
    “那我也是。”
    “对，你没办法的话，我也没办法。”黑毛表示爱莫能助。
    温迪捧着这只金羽鸟深感棘手。
    黑毛给出一个建议：“要不……吃它？”
    “啊？”
    “反正它也死了……”
    “……”
    “对吧？”
    “……”
    温迪想了半天，竟然觉得黑毛说得有道理。
    而且她真的蛮好奇，这只金羽鸟的翅膀好像真的是金子做的……
    真的是！
    温迪用刀割了半天都割不动，整只金羽鸟哪里都戳不进去，整个一块金雕塑！
    不，就算是真的金子做的雕塑，她刮了半天也该刮下一层金粉了吧？
    “这什么玩意？”温迪边抱怨边在金羽鸟身上戳来戳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弱点。
    竟然是它的腹部。
    在金羽鸟的金色羽毛底下，有一条线，顺着它划开，竟然能将它坚硬的皮肤划破。
    这大概就是阿克琉斯之踵吧。
    等温迪剖开金羽鸟的腹部，想掏出它内脏时，却只掏出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拿到近前一看，竟然是一块红宝石。
    “你怎么连这个也吃啊？”温迪震惊地自言自语。
    “它在愈合！”黑毛突然说。
    温迪一怔，低头看向掌心，果然金羽鸟被剖开的伤处竟然在缓慢合拢，在它完全愈合后，原本没有心跳已经“死亡”的金羽鸟却突然睁开眼睛，翻身跳了起来，温迪想抓住它，却被金子做的嘴狠狠啄了一下。“啊！”温迪惊叫一声松了手，金羽鸟便振翅而去。
    这踏马是凤凰吗？还能死而复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