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后一个母系神祇 - 世上最后一个母系神祇 第8节
“巫马姳”从这个男人的眼睛里读出了怜悯,她和他并不熟悉,她是他丈夫的弟弟,“巫马姳”也不会和他说真话,于是她拿出那套说了千八百遍地说辞:“我对王爷的心从未改变过,如果王爷出了什么意外,我愿伴青灯古佛一生。”
她斩钉截铁的言语让妫海境一时忘了言语。他原本只是想试探她的,巫马姳的爱来得莫名其妙,虽然两个人是未婚夫妻,可巫马姳和兄长之前又没见过面,巫马姳怎么就突然对兄长情深意重了?
可要说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妫海境也想不到。他兄长身上还有什么可图谋的?而且巫马姳不惜赔上名节又能从他兄长身上得到什么?
这一切似乎真的只能归结于巫马姳对他兄长爱得太深。
不过当时“巫马姳”还说了一句:“境王殿下好像很心软,刚才是在可怜那些奴才吗?或者妾把他们交给殿下处置也是可以的。”
妫海境说:“就按照你的方法处置,王府是皇兄的,你是皇兄未来的妻子,是未来的女主人。”
妫海境那时候是认可巫马姳的身份的,他觉得一个女子能对一个男人做到如此地步,且家世样貌都不差,这个男人但凡有点良心,都不应该辜负她。
所以当初京中传来消息,妫海城登基,要纳巫马姳为妃。第一个坐不住的反而是妫海境,他对皇兄说:“天下人人皆知,巫马姳是皇兄的未婚妻,如今皇帝却要夺弟媳为妻,简直是皇室的丑闻,也是想羞辱皇兄,臣弟愿进京把她带出来!”
可是妫海塘说:“不过是一个女人,怎么能让你孤身涉险?”他长叹一口气,似乎十分为难:“阿姳确实对我一往情深,又在我危难之际舍命相陪,可我不能不管跟随我的这些弟兄们的死活,我不能为了她一个人让兄弟们去冒险……”
妫海塘并不准备去救巫马姳,他只是道貌岸然地说:“事成之后,我不会因为她的过往而嫌弃她,就算为这桩旧事,我也会保她一生富贵平安。”
妫海境只是觉得可惜,不过妫海塘是他的兄长,他也不会觉得兄长有什么错误。
白昼的梦境被士兵的喧闹声打破,还有喜妹愤怒的阻拦:“你们想干什么?我家小姐已经睡下了,你们想要搜查有陛下的命令吗?”
白昼突然被吵醒,心情很不好,尤其当她穿好衣服,走到门前的时候,看见士兵拔剑对着喜妹。
祂的脸一下就冷了,“你们在做什么?”
祂的声音像利剑劈开玉石,众人停下了声音,不约而同地往祂的方向看去。
所有人在那一刻,都忽然明白了陛下强抢祂入宫的原因。
祂的美,不仅在皮和骨,更在于身姿神韵,秋水为神玉为骨,说的就是这样的美人,像一把不可直视的名剑,在寒冷的月光下闪烁着锋芒。
“巫马娘娘,属下等奉陛下的命令,前来搜查宫中的歹人。”白昼想起今天傍晚时分的妫海境,猜测应该是他。
“我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们去别处搜吧。”白昼伸出手,扬起的手臂打落了士兵手上的剑,在剑落下的一瞬间,祂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将剑锋横在了刚才和祂说话的人的脖子上,紧贴着跳动的动脉。
士兵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他毫不怀疑剑尖在下一秒会扎破血管,可其他人也不敢真的对白昼动手。
那人的声音都在颤抖:“娘娘是要抗旨吗?还是说娘娘在包庇歹人?”
“你放屁!”喜妹气得骂脏话:“是你们大半夜擅闯娘娘的寝宫!你们前来搜宫,可有陛下的旨意?宫里谁不知道陛下最看重娘娘,怎么可能让你们来深夜打扰娘娘的休息?”
“属下真的是奉旨而来。”士兵现在已经不敢小瞧这位柔弱的后宫娘娘,从怀中掏出一副令牌:“陛下口谕在此,一宫一室都不可遗漏。属下当然知道陛下对娘娘的重视,在出发之前还特地问过陛下,陛下是同意了的。”
言外之意就是这可不能怪他们,这说明陛下也没有多在乎这位新宠妃嘛。摆明了是心有怀疑的。
“可我不喜欢别人进来。”白昼用剑锋拍了拍他的脖子:“别动,我手抖。”
局面一时开始僵持。
士兵只好又去请示皇帝,可是皇帝没来,皇后来了。
尉迟嫣婉急匆匆地来给白昼作证:“你们放肆!”
皇后是有实权的,而且她背后有尉迟家撑腰,不同于家里是叛军的“巫马姳”,这帮禁军也是看人下菜,立刻就惶恐道:“娘娘请息怒。”
“今天晚上,是吾跟阿姊在一起,没有见过其他人!吾为阿姊作证,你们都退下吧,去查其他地方!”尉迟嫣婉骄横地说:“那个什么德妃啊贤妃啊,都给好好查一查!”
白昼的态度摆在这里,而且首领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敢再进一步,对方的剑就会斩断自己的脖子,人家是宠妃,他们当然不敢跟宠妃蛮横。
而且宠妃还有皇后撑腰,他们更不敢得罪大家族出生的皇后。
于是他们一边派人去禀告陛下,等待陛下的回复;一边恭恭敬敬地道歉。
可过了一会儿,陛下的圣旨到了,意思是委屈白昼,让禁军进去搜查一下。
首领小心翼翼:“两位娘娘,您看?”
结果宠妃娘娘收了剑,皇后娘娘气急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这算哪门子的宠妃,宠妃的宫殿也是阿猫阿狗就能搜查的吗?”
大家只当做聋子,不敢细听。
首领为谨慎起见,便自己带了几个人进去搜查,没敢带其他人进去。
尉迟嫣婉抓起白昼的手:“我们走,这地方全是臭男人的味道,你和我回去睡觉!”
尉迟嫣婉很为白昼愤愤不平,自从上次之后,她好像一下子看透了尉迟城:“从前我只觉得皇帝不喜欢我,可他喜欢你还对你这样,这说明他的喜欢也不值几个钱,真是气死我了!”
“你气什么?”
“不知道。”尉迟嫣婉被问得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她失落地说:“我脾气不好,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人,可我做不来,所以我有时候想他们不喜欢就不喜欢。但是阿姊这样温柔,他们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尉迟嫣婉一直觉得自己得不到妫海城的爱,是因为她脾气火爆,可是她又不愿委屈自己。但是原来妫海城的爱也不过如此,连最基本的信任也没有。
“陛下怀疑你,阿姊不会伤心吗?”还没等白昼询问,尉迟嫣婉就像倒豆子一样把今晚的事情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今晚有贼人闯大狱,把妫海塘和那几个叛军首领一起劫走了,其中还有阿姊的父亲和哥哥。”
原来那人从她这里离开后还没死心,竟然去劫狱了,看来他的武功在人类中来说真是不错的。
尉迟嫣婉生气地说:“陛下摆明了还是不相信阿姊,怀疑阿姊!”
毕竟从前巫马姳对妫海城一往情深。
“阿姊?你是不是很难过啊?”和阿姊有关系的两个男人都在做选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她。
尉迟嫣婉看白昼不说话,她的声音也慢慢小下来,她很小心地上前,从正前方抱住她的肩膀:“阿姊不要难过。”
……
妫海境今晚受了不小的伤,他带着三个人躲开禁军的搜查,一路狂奔到郊外,等到了安全地点的时候,手臂上流出的鲜血已经染湿了衣袍。
妫海塘很自责:“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也想不到她竟然是这种人!本王真是从前看错了她!”
巫马家的两个男人也自觉羞愧:“家门不幸,竟然养出这种见利忘义的女儿!”他们显然忘了他们并没有为巫马姳付出过什么,也忘了巫马姳曾经为他们付出过什么。
妫海境突然觉得很不舒服,可他只是低头看着衣服上的血,摸住了藏于心口的匕首。
妫海境今夜也做了梦,他们见从前在王府的时候,他与巫马姳的匆匆几面。
只是那时候,他只把她当做皇兄的妻子,几次见面都是尊敬有余,并没有仔细瞧过她。
所以梦里祂的脸是模糊的,只有冷清的声音。
当她说她对皇兄至死不渝的时候,他心里有点密密麻麻的难受。
第10章
贼人深夜劫狱,使得龙颜大怒,下令封闭城门,挨家挨户地搜查,一时之间城中百姓人人自危,一旦成为那些凶神恶煞的士兵的怀疑对象,就会不容分说地被拷走、审问。
在这种情形下,妫海境并没有急着出城,而是在城中潜伏了一阵子,并使人做出他们已经离开的假象,向妫海城传递假消息。
可是半个月过去了,城中的情势不松反严,城中的百姓全都成了惊弓之鸟,只要听见街道上有脚步声,就立刻躲进家门,关紧门户。
路边的一位老妇人痛哭流涕地抱着士兵的裤脚,另一手拉着自己年幼的儿子:“他才十三岁啊,怎么可能是闯入皇宫的贼人呢?”
士兵傲慢地打量一眼:“这谁知道呢?”他不耐烦地挥开手:“再敢妨碍公务,小心你们一家的脑袋!”
白皙瘦弱的少年茫然无措地被人和母亲分开:“娘!娘!不是我!”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躲在角落,他们是乔装打扮的妫海塘和妫海境。
等回到落脚处,妫海塘再也忍不住:“他哪里配做一个皇帝!天子脚下的法度都成了这般,何况其他地方!”
妫海塘最近提到巫马姳的次数变多了:“我真想不懂,阿姳为什么要和他站在一起,我真不敢信她是贪恋荣华富贵的女人。”
放在从前,妫海境不会反驳兄长,可他这次却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兄长患病之时,人人避之不及,唯有她不顾名节和性命伴兄长左右,兄长实在不该怀疑她。”
“我也不愿怀疑。”妫海塘说:“可现在人人皆知,她是皇帝宠妃,甚至反水害我们到如此境地,你叫我如何不痛心?”
“皇兄,她只是一介女流,陛下要她入宫,她如何反抗?”妫海境说:“乱世之中,女子如落花飘零,随波逐流,始终没有自保的本事。我以为,她从前对皇兄确实是情深义重,这点做不得假。
妫海境心中一痛:“她从来没有对不起皇兄的地方。”
妫海塘狐疑地看向弟弟:“你何时这般向着她?”
“因为我曾亲眼看她,如何在皇兄生病的时候侍奉汤药。”
妫海塘不想再提这个话题,他总觉得自己的弟弟最近变得很奇怪,总是对着一把匕首发呆,可那不过是一把普通匕首,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破铜烂铁而已。
妫海塘转而和弟弟商议道:“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只怕久久不归,军心涣散。”
妫海境却说:“管理士兵是将军的职责,如果一支军队需要某个人的存在,才能维持稳定,那么分工一定是不合理的。”
妫海塘听了很不舒服,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军队即使没有他,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其实妫海境只是想说各司其职而已,po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q裙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普通士兵根本就不知道妫海塘到底在哪儿,只要将领不出差错,整个军队就不会出差错。而这些将领是他们亲手选出来的人,有管理士兵的能力。
妫海塘的声音里透露着不满:“那我们还要在这里躲藏多久?”
“眼下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妫海境是多敏锐的人,一下子就察觉出了皇兄对自己心里生出的芥蒂。
往常他必然要和皇兄解释两句,可今天突然没了耐心。
他和皇兄是异母同父,不过皇兄自小养在自己母亲膝下,母亲也常教导他们要友爱和睦,所以妫海境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哥哥。
可他心里藏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厌烦,他一点也不喜欢权势斗争,更不喜欢打仗与流血,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妫海塘。
可这又是凭什么呢?
母亲自小就更偏爱皇兄,因为皇兄不是母亲亲生的孩子,母亲觉得自己的孩子没有隔夜仇,所以不停地对皇兄好,怕皇兄受委屈。
难道亲生的孩子就不会受委屈吗?
“那什么时候?”
“至少再过一个月。”妫海境说:“妫海城必然在等待我们自投罗网,而眼下城中民众的情绪即将压抑到极点,迟早会发生□□,等待这个□□的时机出现,就是我们离开的最好时候。”
想到如今城中的情况,妫海塘不免叹气:“妫海城这是在自掘坟墓,不出一月,必然会民愤滔天。”
他的叹息不仅仅是同情人民,更有一种道貌岸然的得意,毕竟和妫海城比起来,他是多么贤德,大家理应拥护他。
一月之后,城中情况果如妫海境预料一般发生了□□,虽说皇帝派了禁军镇压,可是民心已失,王朝的统治岌岌可危。
妫海境就是在这个时候和皇兄回到了领地。
他在离开领地之前,冒着极大的风险溜进了皇宫,在兰妃殿附近徘徊。
最终,他做了自己都觉得可耻的梁上君子,想瞧瞧“祂”在做些什么。
“祂”似乎在和侍女说话,侍女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祂”开怀大笑。
后来侍女离开,屋内只剩下“祂”一个人,“祂”便拿起了桌上的绣花针,在白布上绣了一个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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