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猎手 - 【056-060】
【056】
今晚,其他学员提前半个钟结束训练,路过靶场时,小孩们一个个盯着沉延和谢淮看。
“我感觉沉老师对他男朋友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我原本还以为他会给那人放水呢。”说这话的人看着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指导的沉延,忍不住摇摇头,心想:沉老师真是狠起来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我也这么觉得,啧啧,你看沉老师那表情冷得……要是我以后的对象这么对我,我早就和他分手了。”
“你们说那男的会不会是被沉老师骗财骗色了啊!”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惊讶地“啊”了一声,这时,管理员走过来,怒道:“你们挤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宿舍休息!”
管理员是位大叔,中气十足,这一大嗓子吼得学员们吓得魂都差点跑了,就怕沉延发现他们在偷看人。
“我、我们这就回去……”
谢淮在练习,没去注意身后的动静,反而是沉延听到了,往休息区那儿瞥了一眼,一下子就把那群看热闹的家伙给吓散了。
学员都走了,谢淮又训练了半个钟,沉延在他旁边站着,就像老师在辅导留堂学生似的。
管理员见靶场还亮着灯,忍不住走过去了瞧瞧,“沉延?你们那边还没结束啊?”
谢淮闻言,才意识到好像的确有些晚了,沉延对管理员说:“我们再练一会。”
管理员听了“我们”这个字眼,总觉得怪怪的,但具体是哪里怪他说不上来,他道:“你们快点啊,十点半要锁门。”
“知道了。”沉延说。
管理员离开了,沉延对谢淮说:“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继续练。”
“哦,好。”谢淮把枪交给沉延放好,随后扫了一眼草地上凌乱的弹壳,以及被他打得有些可怜的靶子。
谢淮手臂和肩膀泛酸,沉延回来后背向着他,在他面前稍稍蹲下,“上来。”
“这……”谢淮有些惊讶,“你要背我吗?”
“嗯。”沉延笑笑,侧首问他:“怎么,不愿意上来?”
“傻子才不愿意!”谢淮也笑了,他过去勾紧沉延的脖子,沉延起身,轻松地将他背起来。
“沉延。”谢淮亲了亲他的颈侧,良心发现地问:“我会不会很重啊?要不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如果我背不动你,那我岂不是在训练营白待了十几年?”沉延笑了一声,对后面的谢淮道:“再亲一个?”
谢淮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凑前一些亲了沉延的唇,后者的唇有点干燥,谢淮忍不住舔了一下。
公寓大楼离训练营并不远,谢淮眼睛盯着漆黑的天看,见到一个很亮的小点,惊呼道:“沉延,你看,那是不是星星啊?好亮啊。”
沉延顺着谢淮指的方向看过去,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是飞机吧。”
“啊?”谢淮疑惑,“可是它很小啊。”
这句话说完,谢淮突然发现一件事,“它怎么会移动啊?”
它怎么会移动啊……
还能为什么?
谢淮觉得自己有点傻,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沉延忍不住笑了一声,“笨。”
谢淮被这么一说,蔫了,这天他不看了,索性趴在沉延的肩上休息,晚上有点冷,夜风吹过来,让谢淮不自觉地抱紧沉延。
谢淮抬起眼睛看着沉延,发现沉延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然而,他不知道沉延在笑什么,高兴个什么。
是觉得他把飞机误认为是星星的事好笑吗……
谢淮抿嘴,释怀了,觉得如果沉延感到开心,那点出丑算什么?
这大冬天的,沉延里面穿的是短袖,外面是黑色风衣,谢淮有些心疼地问:“你冷不冷啊?”
沉延不怕冷,不过,既然谢淮这么问,他“嗯”了一声。
“我看着都觉得冷,你怎么穿这么少啊?”谢淮突然想到一个法子,他把头埋在沉延的颈窝,跟给他当围巾似的,“这样有没有好一些?”
谢淮的头发软软的,他一动,沉延就觉得心里发痒。
“嗯。”他说:“晚上睡觉也很冷,得抱紧一些。”
谢淮被这话惹得脸红心跳,因为之前他都是自己一个人,所以不太喜欢跟别人睡在一起,但对于沉延,他觉得这人就像催情药一样,跟沉延躺在一张床上,谢淮总忍不住想要跟他脱光衣服做爱做个没完没了。
“沉延……”谢淮像小动物似的蹭了蹭沉延的颈部。
“嗯?”
谢淮没说话,轻轻吻了沉延的脖子,有点黏人。
“调皮。”沉延脖子痒痒的,被软唇覆盖的地方隐隐发热,谢淮闻言,抬起脸与他对视,沉延看着这双离他很近的眼睛,良久,他对谢淮道:“我爱你。”语落,他笑了笑。
天气冷,人一少就显得萧条,不过,谢淮还是喜欢人少一些,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放肆地赖在沉延身上,缠着他,可以顺着自己的欲望,不用去忌讳太多,就这么和沉延亲吻。
沉延背着人走进电梯,本以为现在比较晚了,除了他俩之外,应该没什么人回去了,毕竟,这一路上,周围有点空,好像就只有他和谢淮二人。
电梯门快要合上了,突然两位程序员走进公寓大楼,喊道:“等等!”
沉延淡然地抬起眼眸,看着二人慌慌张张地走进来,然后其中一人对他说:“谢谢。”
“没什么。”沉延道。
两位程序员笑着笑着,眼珠子一转,看向被沉延背着的谢淮,后者脑袋一翁,当场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把头埋在沉延颈间。
程序员:“???”
谢淮露在空气中的耳朵泛着红,他的脸也很烫,贴着沉延的时候,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里夹杂着一点汗味。
沉延的汗味一点也不惹人讨厌,反而有种特别的魅力,丝丝缕缕的荷尔蒙让谢淮感到安心,内心深处的欲望却又是那么地疯狂。
谢淮觉得自己疯了,像个变态。
不一会儿,他听到沉延笑了一声。
两位程序员住在他们楼上,电梯抵达楼层时,沉延稍稍颔首告别电梯里的人。
谢淮大脑宕机了很久,前面的沉延说了一句“摁个密码”才把他的魂拽回来。
谢淮抬头看着密码锁,一只手抓紧沉延的肩膀,另一只手伸出去输入密码。
门开了,沉延把谢淮放在沙发上坐着,然后蹲在他面前帮他脱鞋子。
谢淮的脚不自觉地朝后缩了一下,却被眼前的人一手抓住了脚踝,厚茧摩擦着肌肤,谢淮后脊泛起一点麻感。
“沉延……”
谢淮看着沉延认真的模样,咽了咽,心跳得有些快。
“怎么了?”
谢淮看了看自己那双破皮的手,他问:“你说我练久了,手上会长茧子吗?像你那样。”
因为侦查组和猎杀组的训练时长和强度不一样,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沉延认真思考了一会,随后才说:“也许吧,为什么问这个?”
“你帮我弄的时候我觉得好舒服。”谢淮笑笑,压低了声说:“我自己弄没那么刺激。”
沉延的目光不自觉地朝谢淮裆部看了一眼,说:“以后你想的话我帮你弄。”
谢淮说:“万一你不在的时候,我想了怎么办啊?”
“那我争取早点回来伺候你。”沉延笑笑说。
“好啊。”谢淮眼睛一亮。
沉延问:“手疼吗?”
“现在还好,不过刚开始练的时候的确挺疼的。”谢淮说。
“我本来想着如果你手疼,就帮你洗澡。”沉延嘴角勾起一点笑意,“如果不疼了,那就算了……”
谢淮一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就不应该说“不疼”,于是,他急忙改口说:“疼死了,我不仅手疼,我脚也疼。”
沉延把谢淮的鞋子脱下来放到一边,后者突然抬腿搭在沉延的肩上,沉延疑惑地“嗯”了一声,抬起眼睛看着对方。
谢淮虽然是居高临下地看人,可不知怎么的,心里居然横生出一点紧张,他小声对沉延说:“我还想试试腰疼的感觉……”
谢淮说想腰疼,沉延能怎么办。
沉延托着谢淮的臀部,将他抱起来往床那边带,谢淮被放在床上,沉延有点凶,不消片刻就把人家的上衣给脱了下来,然后是裤子。
谢淮低头看着沉延的手指在解他的皮带,一个不注意,沉延忽然吻上来,舌头搅得他脑子乱糟糟的,几乎不能思考。
沉延将皮带抽出来,扔到一边去,谢淮听到了金属撞击地板的清脆声,他感觉到有一只手顺着他平坦的腹部一路向下抚摸,然后伸进他的裤子,将他的东西掏了出来,握住。
“嗯……”
沉延起初轻轻地动,后来加快了速度,谢淮在这种刺激下胸口起伏得厉害,嘴边零零散散地溢出声音。
他还在和沉延接吻,他想和沉延接吻,可是他感觉自己要缺氧了,心跳得很快。
嘴和小兄弟都很舒服,沉延弄得他很舒服……
有那么一刻,谢淮想死在这儿,纵欲而亡是难看了些,但胜在个开心。
沉延紧紧一握,谢淮的东西颤了颤,沉延黑色短袖上挂着白色的浊液,特别醒目,他抬手,随意地将上衣脱下来。
谢淮的裤子湿了,黏糊糊的,贴着皮肤不太舒服,他对沉延说:“帮我把内裤脱了。”
谢淮的内裤才褪下来,人就被沉延强行翻了个身压在下面,沉延看着谢淮的屁股,往上面捏了捏,然后略带不满地说:“太瘦了,不好捏。”
谢淮的手朝后伸,摸到了沉延的裆部——顶起来了,硬硬的,他喘着气说:“柜子里有套子和润滑剂。”
沉延闻言,去把东西拿出来,他看了看包装后,随手把套子给扔了,谢淮一顿,问他:“怎么了?”
“太小了,尺寸不对。”
“那怎么办?”谢淮买的是标准款的,当时他自己一个人去有些不好意思,想着标准款应该够用,所以拿了东西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早知道就多拿几盒了。谢淮想。
“我买了。”沉延说,然后把自己买的那盒拿出来。
沉延挤了点润滑剂在手指,去揉谢淮的小洞,粗糙的指腹一下一下地在洞口边缘打圈,这让谢淮又痒又羞耻。
“放松。”沉延拍了拍谢淮的臀部。
谢淮缓了一会,喘着气,试图放轻松,洞口微张了些,沉延的手指才进去一点,周围的皮肤就敏感地将他紧紧绞住。
沉延盯着那个吃他手指的小洞,另一只手伸到前面去玩谢淮的乳头,小点在手指的摩擦下很快就挺立了起来。
谢淮低头看着沉延的手指碾着自己胸前的那一小块嫩肉,他脸很红,身体也热热的。
“沉延,慢点……”
沉延的手指加快了揉捏的速度,谢淮觉得自己要疯了,但是沉延并不打算放过他,手指试图在他的身体里得寸进尺。
像是出自本能的,谢淮也不知道说了几遍自己很痒,总之每一句入了沉延的耳朵,都像是一发催情剂。
谢淮身子一软,沉延眼疾手快地将他捞住,谢淮的腹部被环紧,清楚地感觉到沉延又伸多了一根手指进来。
“唔,沉延……”脸上的潮红泛到了颈部去,谢淮有些狼狈,他扭了扭腰,却被沉延止住了,他被紧紧地抱着。
“干……干我。”谢淮的眼睛湿润,“我想要,很想要……啊……”
沉延被谢淮的话弄得更加兴奋了,他将手指抽出来,低头亲了亲谢淮的后颈,他拉下裤链,将东西掏出来,戴好套子后,扶着涨得发紫的器官缓缓顶入刚刚做完扩张的洞里。
“啊……”
谢淮忍不住叫了一声,沉延的东西有点大,挤进去的时候比刚刚的手指还要疼。
听到谢淮的声音,沉延低头,一下一下地吻着谢淮的背,下身还在尝试进得更深一些。
谢淮声线颤抖说:“你进来,不用管我……”
都是第一次做爱,沉延怎么可能只顾着自己开心,不在乎对方的感受,他舔了舔谢淮的耳垂,说他是个傻瓜。
沉延又挤了点润滑剂下去,慢慢地将整根东西插进去,每前进一点他都注意着谢淮的反应,对方感觉疼了他就立刻停下。
“我可以动吗?”沉延喘着气,摸了摸谢淮柔软的腹部。
“好……”谢淮疼得掉眼泪。
太大了……真的好疼。
沉延被吸得紧,他小幅度动起来,等谢淮适应了些,他才加快速度。
粗壮的器官摩擦着内壁,谢淮的后脊泛起灭顶般的麻感,这种触电一样的感觉蔓延至四肢,让他无力地瘫在沉延的怀里,任由对方干他。
“啊……嗯……太快了……嗯……”
润滑剂随着抽插一次次地被挤出来,谢淮的小洞在流水,他腿根有点湿,沉延在这个时候亲吻他脖子上未消的痕迹,在他耳边问:“爽不爽?”
“爽……很爽,爽死了……想要更多……”
谢淮仰着脖子,眸子承着情欲,感觉整个世界在摇晃。
除却自己和沉延的说话声和呼吸声,谢淮还听到了囊袋撞击臀部的声音,急促的频率让他有种今晚会被操死在床上的错觉。
太快了。
“啊……哈……好麻……”
谢淮眼神迷离地看着自己直翘翘的下半身,“沉延,我有点想尿尿。”
沉延笑了一声,坏坏地说:“尿在床上。”
尿在床上?怎么可以。谢淮摇头,他想着自己晚上没喝水,怎么这个时候想尿尿了。
沉延的手伸过来握住对方挺立在空气中的器官,挑眉道:“要不尿我手上?”
那更不可以,这比尿在床上还让谢淮感到羞耻。
“沉延,我下面好涨,你帮帮我呜呜……”
沉延帮谢淮弄,他射的时候重重朝前一挺,手不自觉地用力了些,顺带让谢淮也射了出来。
沉延喘着气,前胸紧贴谢淮的后背,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腥味,沉延缓了一会,扳过谢淮泛红的脸,笑着问他:“还想尿吗?”
二人离得近,高潮余韵还未褪去,谢淮的眼神有些迷离,像在勾引人似的,他亲了亲沉延的嘴,“不想了……”
“当然不想了,你都射在我手上了。”沉延笑了笑说。
沉延的手上都是谢淮的精液,他碰了谢淮的脸,弄得对方脸颊处也沾了黏腻的东西,沉延伸出舌头,细细地将这些液体舔去。
谢淮感觉脸痒痒的,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沉延觉得对方就像个傻小孩,“笨,长这么大了还分不清尿尿和射精。”
谢淮小声道:“我担心我是真的想尿……”他想到了什么后,问沉延:“如果我当时尿了,你会怎样?”
谢淮觉得,沉延可能会做爱做到一半,嫌弃地将他踢下床。
“我会很有成就感。”沉延抱紧谢淮,在他耳边说:“因为我不仅把我男朋友操到射精,还把我男朋友操尿了。”
谢淮笑了一下,顺势仰首,跟沉延接吻,直到他渐渐没力气了,在沉延的怀里昏昏欲睡。
沉延把套子取下来,打了个结后扔进垃圾桶里,随之抱起小懒虫去浴室洗澡,谢淮像只小动物,趴在沉延肩上睡着了。
【057】
第二天,沉延一如既往是最早起床的,怀里的谢淮有点烫,沉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这温度不对劲。
谢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嗯?”
沉延从柜子里取出温度计,给谢淮量了一下体温后,蹙眉说:“你发烧了。”
谢淮身子酸酸的,人也很困,关键是头疼,这让他今天有些不想去上班,可是不行,阮宏会骂死他的。
昨晚他们在浴室里又做了一次,沉延觉得谢淮可能是那个时候着凉的。
沉延赤着身子去拿温度计,他一回来,谢淮就掀起被窝将他盖住,他脑子昏昏沉沉的,说:“别冻着了……”
沉延笑了一下,低头亲了亲谢淮的唇,后者吓了一跳,动了动,急着说:“不能亲……会传染的……”
沉延看着谢淮一脸惊恐的样子笑了笑,无心感慨了一句“冬天不是个适合做爱的季节”,他摸了摸谢淮的头,说:“还早,你先睡,我下楼去买个药。”
见沉延要走,谢淮突然抬手抓住他。
“怎么了?”沉延问。
因为发烧,谢淮的气息有些热,“沉延,你要跟我做爱……”
沉延笑笑,道:“我不跟你做跟谁做?”
谢淮用头蹭了蹭沉延的腹部,沉延伸手揉了揉他的软发。
谢淮抬起眼睛看他,“一年四季都要跟我做。”他顿了顿,抱紧沉延,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每分每秒都想跟你做。”
沉延的手顺着谢淮的背一路向下,手指顺理成章地挤进缝里,谢淮后面被揉了,有点疼,这让他忍不住蹙眉。
“每分每秒都做的话,这里可能会被我干烂。”
“沉延,疼……”谢淮的脸很快就红了,他在沉延面前动情的模样,让沉延有种想将他吃干抹净的冲动。
沉延停手,帮谢淮把被子盖好,然后下床穿衣服。
谢淮躺在床上,忍不住盯着男朋友看,沉延的肩膀胸前和小腹上都有谢淮留下的痕迹,后者的目光向下游移,在腹部下一点的位置停住。
他觉得,沉延那里是真的有点大,难怪把他弄得又痛又爽。
这么一想,谢淮觉得自己的小洞昨晚承受了非人哉的折磨。
现在天才微微亮,沉延走后,谢淮又睡了一会,有点冷,他拉紧被子,把自己裹得像蚕蛹。
沉延去药店买了消炎药和退烧药,结账时柜台的收银员见来者是他,一脸惊讶地说:“沉先生也会生病啊?”
沉延不想告诉她生病的人是他的男朋友,而且还是在做的过程中着凉的,于是只平平淡淡地“嗯”一声。
结果女人笑笑说:“我还以为猎杀组的人是不会生病的。”
沉延回来的途中路过早餐店,于是顺手买了早餐,谢淮生病了,应该饮食清淡,所以他点了份青菜粥给对方,但突然想起之前谢淮嫌青菜粥太素,他开口对老板说:“老板,青菜粥加肉片。”
“行,知道了。”老板应声道。
沉延回到公寓的时候快要七点了,谢淮还在睡,他走过去,坐在床边俯下身子亲了亲谢淮的颈侧。
“起床了。”沉延说。
谢淮还不想起来,他赖了一会,趁着这个空闲,沉延的手伸进被窝捏了捏对方胸前一点,低声说:“翻个身,我给你抹药。”
谢淮的胸前也疼,他“嘶”了一声后,他不满地喃喃道:“上药就上药,摸那里干什么……”
嘴上是抱怨着,但谢淮还是老老实实地翻了个身,沉延让谢淮先把上衣穿了,他看着那个红肿的地方,把抹了药的手指伸进去。
谢淮感觉疼,他倒吸一口凉气,嘴里发出哼哼嗤嗤的声音,沉延的手指被绞得紧紧的,他看到洞口边缘渗出白色的药膏。
上完药后,谢淮跨坐在沉延身上缓了一会,后者顺着他的背,突然有点后悔昨晚自己干狠了。
“下次我注意点。”他说。
谢淮的脑袋靠在沉延的肩上,咬着唇摇了摇头。
抹了药后,谢淮感觉后面凉凉的,比之前好受点了,沉延的手放在对方的臀部,说:“快去穿裤子,一会吃个早餐。”
“嗯。”谢淮闷闷地应了一声。
这一天,谢淮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坐立不安”,他顶着发烧的疲惫感坐在电脑前工作,后面还时不时泛着疼。
早上,沉延忙里偷闲给谢淮发了几次信息问他的身体情况,然而谢淮忙到中午才看到信息。
他回复:[头不疼了]
想了想后,他又编辑了一句:[就是屁股挺疼的]
信息刚发出去,突然有人送了一迭资料过来,对方说:“小谢,这个麻烦你汇总一下……”
谢淮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声吓了一跳,他急忙地把手机盖在桌子上,不让来者看到上面的信息。
他这会心虚坏了。
来送资料的姑娘看不懂谢淮这是怎么了,她关心道:“小谢,你还好吧……”
听着女人的语气,谢淮觉得对方应该没看到手机上的内容,于是干笑说:“没什么,资料放在这吧。”
姑娘担心道:“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会,这个不要紧的,明天之前能整理好就行。”
明天要交这还不急啊……
谢淮尴尬地说:“一会要午休了,我一会再休息吧。”
“行,那你注意身体啊。”对方说。
等到人家姑娘走远了,谢淮松了口气,拿手机起来看。
沉延给他回复了一句:[今晚回去我再给你抹药]
谢淮回味起沉延的手指或下半身在他身体里的感觉,这颗心就乱乱的,他删删改改,良久,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对方:[我们今晚还做吗]
框上出现了几次“对方正在输入”,可是谢淮还是迟迟等不到沉延的回复,这让他有点急,他开始担心了。
沉延会不会觉得我承受能力不行,所以不想跟我做了啊?
想到这些,谢淮有点崩溃。
过了一会,沉延终于发信息过来了:[你不是后面疼吗?等你好了再来]
也是……
谢淮盯着信息沉默了一会,虽然后面还疼着,但跟沉延做的时候还是挺舒服的。
他发了两个字过去:[好吧]
不消片刻,对面发了个摸头的表情过来,谢淮怔了一会,被逗笑了。
在笑的某人不知道的是,现在办公室内八成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他身上。
居然会有人是笑着上班的……
这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谢淮余光瞥见同事们一个个垂下了脑袋,便猜到来者是谁了,他立刻放下手机,低头继续工作。
就冲这低气压,不用去看,谢淮都知道来的人一定是阮宏。
阮宏平时没事就会来办公室看看谁在偷懒,他游了一圈,走到谢淮那里突然停住了。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一想到阮宏在自己附近站着,谢淮就感觉如坐针毡,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不太好受……
阮宏看这个新来的还算勤奋,就没去多管,继而抬脚朝前走去。
办公室内落针可闻,所以阮宏的脚步声异常明显,甚至带了点诡异,等声音远了,谢淮偷偷松了口气。
妈的,上学时候班主任站在他身后盯着他做题他都没这么紧张!
等阮宏出去了,办公室内的人心照不宣地舒了口气,前几分钟的紧绷感褪去,谢淮拿起手机给沉延发了条信息吐槽:[吓死了,刚刚阮叔站我身后,我感觉就像阎王在后面拿着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谢淮看了眼同事送来的资料,还有五分钟到饭点,他有些心猿意马,就像他大学时等着放学铃声一响赶着去吃饭的心情一样。
谢淮打开文件,随意地翻了几页,突然视野晃过一张有些眼熟的照片,于是他速速翻了回去。
照片上的人是刘雨芳,个人资料后面订着一份调查笔录,笔录中刘雨芳提到自己和丈夫离婚,而女儿又需要一大笔治病的钱,那时候有人对她表示好感,还说会帮女儿治病,所以她顾不得什么小三不小三的,偷偷摸摸地跟对方在一起了。
然而,事实是,郑镐虽然给了刘雨芳承诺,但并没有将其实现,反而是每次想和她上床的时候,才会提这件事来让刘雨芳动摇。
就连最近一次小媛去做的检查,也是刘雨芳在床上哭着求来的,不然郑镐依旧对小媛的病情视而不见。
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郑镐并没有那么在乎小媛,其实,就连亲生女儿,他也没有很在乎。
饭点一到,周围开始热闹起来,同事们成群结队地去吃饭,问到谢淮的时候,他依旧回答说:“你们先去吃吧,我一会再来。”
等人都走了之后,谢淮给公安局的李队打了个电话,对方知道谢淮,但是跟这个新来的人不太熟,所以一开始接到电话的时候,李队挺惊讶的。
“李队。”
李队:“小谢?怎么了?”
“那个……李队。”谢淮眼睛低垂,看着桌面上的报告,目光却不是聚焦在上面,“我想问您,您还记得一个叫刘雨芳的女人吗?”
听到这个名字,李队想起了那位什么被丈夫出轨后去当小三的女人,他道:“有点印象,怎么了?”
谢淮问:“她还好吧?”
“这个女人怎么说呢……”李队觉得很矛盾,于是叹了口气,他对谢淮说:“审问结束后我问她以后有没有别的打算,她告诉我,她想去另外一个城市生活,就这样,其它的我就不清楚了。”
【058】
周末,谢淮和沉延一大早去了商场采购,两人左看右看,拿了几瓶调味料,一袋大米和几包挂面。
谢淮看着购物车里的东西,忍不住问沉延:“你会做饭吗?”
反正谢淮是不会的。
其实沉延也不会,他之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去饭堂吃的,他说:“我学,应该不会太差吧。”
谢淮愣了一下,沉延这是要为他学做饭吗?
两人路过零食区还拿了零食,谢淮爱吃这些,他抱了几袋薯片跑回来放进购物车里,注意到沉延一直在原地等他,谢淮问:“沉延,你不吃零食的吗?”
沉延淡淡地笑了一下,并不明显,答案却显而易见,这样子,搞得谢淮就像个小朋友一样,而沉延才是那个成熟的大人。
“笑什么啊……”谢淮闷闷地道。
“还要买什么吗?”沉延说:“不然的话就去结账了。”
谢淮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清单,因为他知道自己记性不太好,所以昨晚睡觉前拿笔把来商场要买的东西给记下来了,他上下扫了一眼,除了那一时兴起购买的零食,写在纸上的其它东西基本都躺购物车里了。
谢淮抬起眼睛看了看周围,人不算多,但他还是小声说:“润滑剂还没……”
沉延看着他这副不好意思地模样觉得好笑,他抬手揉了揉谢淮的脑袋,压声说:“你昨晚求我再射你一次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沉延气息灼热的缘故,谢淮听了这话,全身莫名有点烫,他在床上和床下判若两人,沉延经常开玩笑说他长了条狐狸尾巴。
“那不一样。”谢淮看着沉延,说道:“那个的时候,你不也挺舒服的吗?凶得要命……我昨晚都哭了。”
沉延嘴角往上翘,“嗯”了一声,质疑的意味很足,他这样子,倒是让谢淮想起一件事——他昨晚就是被干哭了,还搂着沉延的脖子求他更快一些……
谢淮理亏,不说话了!
沉延笑了一下,不与谢淮争辩,他低头亲了亲对方的耳廓,温声说:“走,去买东西。”
二人在结账区附近停下,沉延看了一会,拿了瓶润滑剂放进购物车,随即,还扔了一盒套子进去。
谢淮看着那盒东西顺着窄缝溜进底部,这会他想伸手把盒子拿出来都麻烦,毕竟购物车上面堆了那么多东西。
“唉?”谢淮语气有些激动,有些羞地小声地道:“说好不用套的……”
嗯,对,不用套的确是比较舒服,但是,沉延说:“备着吧,方便。”
谢淮想了一下,觉得也是,有套子完事后打个结丢掉就可以直接盖被子睡觉了。
二人回到基地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沉延把买回来的东西一一放入厨房的储物柜,谢淮开了包薯片吃得嘎嘣响,等到要见底了,他才良心发现地想起沉延,于是走过去喂了他一片。
沉延进训练营训练后就几乎没吃过零食了,长大后更不像小孩那样有吃零食的欲望,不过,既然是谢淮喂他的,他就吃了。
沉延嚼了嚼,觉得这也没什么好吃的,他偏过头,见谢淮已经吃完一包了,后者把包装扔进垃圾桶后开了水龙头在洗手。
“别吃太多零食,午饭还没吃呢。”沉延合上储物柜后,如此说道。
“知道了。”谢淮说。
沉延走过去,双手撑在洗手台边缘围着谢淮,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谢淮自己也不知道,反问:“你会做什么?”
沉延把头埋在谢淮的颈间,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谢淮颈部那片肌肤很敏感,每次事后沉延吻他脖子,都能把他痒哭。
现在,他觉得沉延就是故意的,然而,这个故意的人嘴上还一本正经地问:“想吃饭还是吃面?”
“面……”谢淮微微仰着脖子,声音有点颤,他的手伸到后面,摸索一番后碰到对方那挺起来的下半身。
沉延的手探进衣摆去摸谢淮的腰,同时逼近了些,把谢淮压向大理石台面,下身隔着衣料,紧紧贴着谢淮的臀缝。
突然,谢淮身子颤了一下,声音兜不住,从嘴里溢出来了,他喘着气,有些狼狈地道:“沉延,别摸那里,痒……很痒。”
谢淮这么说,沉延动作停下来,手指却还捏着那两粒嫩肉,他亲了亲谢淮的后颈,“行,那我先去做饭了。”
谢淮闻言,稍稍睁大了眼睛。
做饭?都把我摸硬了还做什么狗屁饭!不用对我的下半身负责的吗!
“别做饭了……”谢淮求他。
“那做什么?”沉延说着,手指又拨弄了一下,谢淮后脊泛起一片麻感。
“臭沉延!明知故问。”谢淮闷声道。
沉延笑了一声,热气喷在谢淮耳边,让后者生气的同时又莫名有些羞耻。
沉延不逗他了,他脱下谢淮的裤子褪到腿根,另一只手往下游移伸进去握住谢淮的小兄弟。
沉延的手粘粘的,他的头靠在谢淮的肩上,往下就能看到那湿润的事物。
“你流了好多水。”沉延笑笑。
谢淮被他说得面红耳赤的,他侧首,低声催促道:“快点,我难受……”
他刚说完这话,沉延就吻住了他。
沉延的嘴忙着接吻,手却不闲着,一下一下地伺候着掌心里的东西。
谢淮胸口起伏着,脸上一片潮红,勃起的器官泛着水光,前端有白色的粘液吐出来,忽然,沉延一用力,谢淮射在了他的手掌心。
沉延扶着自己的东西进入,谢淮后面被填满了,撞击声很快充斥耳边。
做完后,沉延抱着谢淮去浴室洗澡,水淋在身上的时候,谢淮往沉延怀里缩了缩,“水有点烫……”
谢淮发烧前天才好,沉延担心水太凉把人冻着了,他问谢淮:“烫到不能洗吗?”
“也不是……”谢淮说。
“那就这个温度了,我觉得刚好。”沉延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谢淮的腰。
谢淮沉默了,有些不满地拧了拧沉延的胸前一点,沉延随即蹙了一下眉,掐住谢淮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嗯?干什么?”
居然问我干什么?
“你还吮我呢……”谢淮眼角有些湿,他抱怨着,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说:“你看,都肿了。”
沉延亲了他的嘴,笑着说:“我帮你洗屁股,你还生气啊?”
“那是你自己射进去的。”谢淮说。
一提到这个,沉延就想笑,“不是你让我别做饭的吗?”
谢淮说不过沉延,当下有点委屈,他觉得他就像遇到了一位欺骗身体的色狼……
沉延的手指伸进去了,情事过后,谢淮的身体很敏感,嘴里不自觉地发出闷哼,不过这些声音很快就被沉延给吞进肚子里了。
他们在水雾缭绕的浴室里接吻,迫切地从缠绵的缝隙里吸入稀薄的氧气,以及感受彼此舌头的柔软。
清理干净后,沉延关了水,拿过浴巾帮谢淮把身上的水珠擦干净,碰到要紧处时,还不忘调戏一番。
谢淮下面被沉延的手指轻轻划了一下,他敏感地吸了一口凉气,抬手掐了掐沉延紧实的手臂,还骂他是个“大变态”。
沉延笑了笑,任着谢淮掐他骂他,没去阻止。
沉延穿好衣服后进了厨房,发现前天买的番茄还剩着,打算做个番茄鸡蛋面。
谢淮去阳台晾早上洗好的衣服,眼睛却不老实地透过玻璃,盯着在厨房切菜的沉延看。
家里开了地热,沉延穿着黑色短袖,用力的时候手臂线条绷紧,上面的青筋凸起来,看得谢淮乱了神,傻傻地在阳台吹冷风,抓着微湿的衣服久久未晾。
有点性感……
不过,谢淮觉得沉延穿军服和西装的时候最帅,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是没关系,因为谢淮知道对方把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自己。
想着想着,谢淮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就跑去了沉延的后颈那儿,这会他觉得男朋友全身上下都好看,都性感,他忽然有了一个新的计划,那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要在沉延的后颈种个草莓。
面很快就煮好了,两人早上没吃饭,回来后又在厨房大汗淋漓地做了一次,谢淮早就饿坏了,刚刚晾衣服的时候肚子就在咕咕叫。
沉延递了双筷子给谢淮,后者看了看这碗面,觉得卖相不错,应该不至于难吃到吐。
沉延坐下来,跟举止淡然的他相比,谢淮就像个受了虐待的苦命孩子,吃得狼吞虎咽的。
良久,谢淮抬起头,见沉延盯着自己看,但那目光不是锁定他的脸,而是胸。
谢淮有些疑惑,他顺着沉延的视线低下头,随即就看到了自己胸前凸起的两点,虽然他穿的衣服宽松,但还是看得出来,特别明显。
谢淮这个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嘴上却还是凶凶的,“看什么?还不是因为你。”
说着,神经传来一点刺痛感,谢淮抿抿嘴,也不知道沉延这张嘴是什么做的,吸得他这么疼。
沉延注意到谢淮蹙眉了,他说:“药在房间里,吃饱饭后我帮你抹。”
“嗯。”谢淮表面老老实实的,然而,桌子底下,有一只脚贴过来蹭着沉延的腿。
谢淮观察着沉延的反应,见他没有阻止,人也胆大了些,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他这会用脚后跟蹭了蹭。
突然,沉延放下筷子,谢淮觉得大事不妙,想溜,可是,他根本快不过沉延,后者抓住他的脚踝,移动他的脚将其放在正中间紧紧贴着。
触感从脚背传来,谢淮被沉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心率不太正常,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沉延,随即听到对方嗤笑一声,说:“蹭也要蹭对位置。”
谢淮本来想为自己扬眉吐气,“欺负”一下沉延的,这下子他意识到,在沉延面前,他好像只有被“欺负”的份……
【059】
凌晨,黄述从酒吧里出来,身边有位穿着暴露的女子搀扶着他,黄述刚刚吐过一次,全身泛着股难以言喻的酸味,他虽然脑袋晕乎乎的,可嘴里还是念着美女的名字。
“珍妮……”
叫珍妮的人嫌他身上一股臭味,艰难地屏着呼吸没去应人,然而没想到,黄述还叫上瘾了,不乐意了。
“珍妮!珍妮……”
话音刚落,黄述胃里一阵翻山倒海,脸色变得难看,好死不死地就往珍妮身上吐。
泛黄的呕吐物怪在珍妮新买的亮片短裙上,这让珍妮的职业微笑顷刻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愕然。
虽然现在是凌晨三点,路上没什么行人,只有几辆计程车时不时地从他们身边驶过,可珍妮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得丢脸,尤其是闻到黄述吐出来的脏东西的味道,她觉得自己的胃也有些难受,想跟着吐。
黄述并未察觉到珍妮不开心,反而还像个傻子一样笑嘻嘻地往上贴,他脸上的赘肉挨着珍妮抹粉的脸,后者觉得油腻得很,一气之下什么都不顾了,倏地推开黄述。
黄述突然被一股力推出去,屁股重重地撞在凹凸不平的地砖上,他感觉到疼,不耐烦地倒吸一口凉气,想骂人,但这脑子又醉得不太好使。
“珍妮,你……你推我干嘛?”
黄述醉得连说话都没什么气势了,要是放在以往,他肯定先泼珍妮一身红酒,然后揪着她的头发让她跪下来道歉。
珍妮早就受够黄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倒了几辈子的霉,居然被这恶心玩意看上了,要不是为了赚那点钱生存,她早就抓起水果刀让这个人渣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黄述有严重的性虐倾向,在珍妮之前,黄述看上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姑娘就是被黄述虐出了精神疾病,后来在家中自杀了。
珍妮听了黄述的话后冷哼一声,气急败坏的从二手皮包里掏出几张红艳艳的纸钞砸在黄述身上,并朝这死变态啐了一口,“操你妈的狗东西,自己回家去吧!”
珍妮激动过度,额间一缕碎发掉了下来,她抬指撩到耳后去,随后踩着她的高跟鞋嗒嗒嗒地走了。
黄述嘴巴微张,愣了愣,从前珍妮都是对他百依百顺的,今天他还是第一次见珍妮气成这样。
酒精让黄述的大脑变得迟钝,他看着那个窈窕身影扭着屁股进了旋转玻璃门后,凶巴巴地喃喃道:“神气什么啊臭婆娘,说到底还不是一只野鸡。”
黄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碎碎念时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妈的,明天我不操死你我不姓黄!”
说是这么说,可黄述自己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进酒吧,因为酒吧老板是他朋友,所以黄述已经赊账好几次了,朋友也不是傻子,刚开始每次笑嘻嘻地给他打电话无非就是想让他把钱还了,但是劝了几次后,朋友也就没什么耐心了,直接放狠话说再欠钱就不要来了。
黄述有些乏力,感觉世界倾斜成了一个畸形的角度,而他就是在这个扭曲空间里顶着苹果走钢丝的小丑,苹果和他,总得有一个摔得粉身碎骨。
黄述走在回家必经的偏僻小道,视线模糊间他看到地上有一条在路灯照耀下被拉长的影子,他抬头,见到面容沧桑的老黄就站在他面前。
老黄还是穿着那件破旧的灰色衬衫,他像是哭了很久,眼睛湿润,有些发肿,因为面色惨白,脸上那道疤更显得恐怖。
黄述看着心里发毛,很是不舒服,或许是因为自己身上流着老黄的血,无论怎么说,对方都是他的父亲,所以,他本能地像个孩子一样想开口说什么,但沉默片刻后,又觉得没那个必要。
眼前这人一身罪孽,又在他生命里缺席了这么多年,根本不配当他的父亲。
老黄看着这孽子喉间发涩,黄述冷哼一声,他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老黄笑着苟活,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摧毁老黄珍爱的一切,让这人痛不欲生,但是,今天黄述发现,他其实更不希望看到老黄这张发苦的脸,因为这会让他觉得对方是在卖惨,他为此感到无比恶心。
“滚……”黄述一身酒气,含混地对老黄说出这一个字,然而老黄像是没听到,还是站立在路灯下。
老黄本身偏瘦,又因为佝偻着背,在萧条的夜里,他就像是一块随时会被冷风碾碎的枯木。
“滚啊!想死吗!”
老黄的安然不动激怒了黄述,他大吼几声,声音很快就被风吹远了,消散了。
老黄难过到嘴里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看到这混蛋小儿子,不自觉地想起不舍得花钱治病的妻子和不争气的大儿子,然后又想到自己的孙子黄昊昊。
老黄心里清楚,一定是他年轻时做了太多不可饶恕的事,所以现在的一切都是报应,但如果可以,老黄希望自己这一生烂死在监狱里,也不愿重获自由后看着亲人糟糕成这个样子。
他老了,不再像年轻时那般去想什么名利富贵,他现在只想过平静简单的生活,可命运就像一双手,活生生地把他这颗烂透的棋子捏起来丢进深渊里去赎罪。
黄述每次看到老黄都会想起那些经历过的不好的事,小时候家里穷,母亲又没什么文化,只能靠着帮人家缝补衣服刷皮鞋挣点小钱,大哥学习比他好,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母亲就会偷偷地藏起来留给大哥,甚至在黄述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因为大哥成绩比他好,而家里只能负担一个人去上学,母亲居然让黄述放弃读大学的机会。
谁也不知道黄述这几年是怎么在泥潭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他对大哥的感情是矛盾的,虽然敬重对方,但心里总是觉得膈应,尤其是看到大哥娶妻生子买房的时候,有那么一刻,黄述深刻地意识到,他和大哥虽然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但是大哥就是比他得到的要多,无论是在学习、亲情还是爱情上,大哥的人生都要比他要更加圆满。
大哥就像是沿着花繁锦簇的大道一路前行的人,而他黄述,只能在深不见底的地沟里看着别人光芒万丈,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二人沉默片刻,老黄先哭了,黄述知道他在哭什么,但对此不以为意。
老黄双肩发颤,声音变得模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昊昊是你的侄子啊!”
“你问我为什么?”黄述笑得云淡风轻,根本不在意这个侄子,“因为我喜欢,因为我想要这么做!你能把我怎么样?要杀死我吗?”
老黄已经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心力交瘁地说:“我们去自首吧。”
听到“自首”这两个字的时候,黄述怔住了,神情滞然片刻后忽地笑了笑,“自首?你有病吧。”
黄述深吸一口气,空气有些凉,有些干燥,这让他的鼻腔有些刺痛,他对老黄说:“我是不会去自首的。”说完,他神情病态地笑了两声。
黄述小时候曾经听说过父亲是恶霸混混的事,但他现在看着老黄这副破败又狼狈的模样,怎么也想象不到对方年轻时候的样子。
但是没关系,黄述觉得老黄应该是像他这样的吧,要么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1],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2]。
黄述觉得老黄在装可怜,恶心得要命,“你哭什么?要是哭有用的话,那些人就不会死了。”
他说完,脚步踉跄地从老黄身边走过,虽然心里恨着老黄,但他连撞一下对方出出气的心思都没有。
今晚的风有点猛,吹在脸上让人感到腾痛,黄述方才在酒吧里玩得嗨没感觉,西装还落在了沙发上不知道给了哪位小姐,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
身后隐隐传来粘腻的声音,不过黄述并没有回头去看,他觉得即使老黄恨他又怎样,那把老骨头想杀人估计连刀都拿不起来吧。
黄述继续朝前走,不知怎么的右腿迈不出去,他低头,见荆棘像蛇一样牢牢缠住他的脚踝,甚至还把他扎流血了。
“什么玩意……”黄述不满地嚷嚷着,刚想回头骂人,下一秒脸色立刻就变了,他看到了一个浑身带刺的怪物,伤口不停地朝外渗血,甚至有些地方长着玫瑰花苞,红艳得跟要随时盛放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黄述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想朝后退,然而又有几条荆棘朝他冲过来,很快就圈住了他的手和腰,拖着他往怪物的方向拽。
老黄身上的灰色衬衫被荆棘刺得破烂,他的脸早已血肉模糊,嘴角的玫瑰花盛开了,显得他更像在黑夜里觅食的鬼怪。
“他妈的!老怪物!放开我啊!我是你儿子!”
黄述挣扎着,然而这并没有用,反而让伤口撕得更开,可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那些痛了,心里只想逃走。
那些荆棘就像会吸血的导管一样,黄述越是挣扎,流的血越多,那些花苞就开得愈烈。
“操你妈!放开我啊,你个老不死的,你个怪物!我要报警!让研究院那群人拉你去解剖做实验!”
黄述害怕得泪流满面,他现在就像只小虫子,老黄身上那些张牙舞爪的荆棘犹如一张蛛网把他困得死死的,他无论怎么喊怎么挣扎,都没有逃生的机会。
街道的另一边,一位穿着白色婚纱的干瘦老人一边看着对面发生的事情一边随心所欲地涂着口红,良久,一点细雪飘落下来停留在他的手背上。
肖尔手中的动作一顿,眨了眨眼睛后低头看着自己的红色高跟鞋,他似乎对白雪落在高跟鞋鞋面上这件事感到介意,于是提了提裙摆,让裙边盖住鞋子。
完事后,肖尔收起口红放进小方包里,动作优雅得就像位皇家贵族,他感到高兴,此时有种想冲到马路中间跳支舞的冲动。
“亲爱的,我们的实验成功了。”肖尔眼睛一弯,眼角挤出一片皱纹,他病态地捧着自己发皱的脸,为这个惊天突破感到欣喜。
“我们不会死的,我们是永生的造物主!”肖尔大笑着,唱着一支歌,慢悠悠地离开这里。
[1]出自先秦·孔子《论语·先进》
[2]出自《孔丛子·居卫》
【060】
“你是说……他没有失控,还尚有人类的意识?”莫桑听了徐闵兰的话后如此问道。
“嗯。”隔着玻璃,徐闵兰的目光穿过电网,注视着躺在地上的病发者,嘴边轻轻地应了一声。
电话那边的莫桑似乎是感到惊讶,沉默了一会后对徐闵兰说:“地址发过来,我一会就到。”
“好的,老师。”挂掉电话后,徐闵兰给莫桑的助理发了一条信息:[孤岛07号监室]
“孤岛”就建在研究院的地下,与关押犯人的普通监狱不同,这里关押的都是待作为实验品的病发者,而且笼子都是附着双层电网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病发者想逃出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以往很多时候病发者还没被送出去就死在监狱里了,因为他们没有人类趋利避害的意识,只会横冲直撞想要冲出去。
不过,昨晚送过来的病发者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同,面对猎杀组的围困,老黄没有攻击‘狐狸’们,他放开黄述后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的姿态。
现在,病发者醒了。
原本软在地上的荆棘动了动,老黄抬起眼睛看着站在双层钢化夹胶玻璃上的徐闵兰,因为昨晚被注射了过量的麻醉药,他的大脑现在还有些迟钝。
老黄操纵荆棘条去触碰眼前这片电网,不消片刻,一股电流蹿进身体,电得荆棘尾端冒着黑烟,意识到这些网格带电后,老黄就乖乖躺着了,不像以前那些被送进来的病发者那样试图去撞破电网。
站在上面的那位戴眼镜的女子老黄看不清,但从对方身上的白色实验服上看,老黄初步猜测她应该是研究院的工作人员。
兴许是徐闵兰的目光过于冰冷,老黄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被关进笼子里的小白鼠,随时有可能被拉去解刨做实验。
接受那位身穿白色婚纱的怪异男人给的东西时老黄没有害怕,毕竟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只剩他自己一人了,没什么可留恋的,但现在身陷囹圄,他心里居然不争气地生出一点恐惧感来。
老黄觉得自己这一点一直都没变,年轻时他惹事的时候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欠揍样,等到被抓进去了就开始手脚发软了。
其实他一直都是个胆小鬼,没这么硬气。
徐闵兰对老黄放弃挣扎的举动感到意外,她微微挑了一下眉,果不其然,跟她想的一样,这位病发者还保留着人类的意识。
可是,这份意识还能存在多久,最终病发者会不会失控,这些都是未解的问题,一切还得跟进实验后才能得出结论。
虽然发现了这一点,但徐闵兰的脸色比进来‘孤岛’时还要难看,比起跟野兽发狂般的一阶进化体和二阶进化体,老黄的出现意味着玫瑰病毒进入了新一轮的进化。
兜里的通讯器突然响了,徐闵兰的思绪被拉回来,她一看,是小周打来的。
老黄一直在看徐闵兰,后者接通电话后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老黄的视野空了一块,他发呆半响,突然耳边响起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称呼他为“黄先生”。
老黄的声带早被荆棘磨烂了,现在根本发不出声音,他惊讶地睁大染血的眼睛看向四周,然而,周围不是破旧的空牢房,就是牢房里躺着和他一样长满荆棘的怪物,他们唯一不同的是,失去生命特征的病发者身上的玫瑰已经凋零发黑,就像被烈火焚烧过一般,但老黄身上开出的玫瑰依旧鲜艳。
“别看了,我不在‘孤岛’。”肖尔笑了两声,他刚起床,身上还穿着白色睡衣,微卷的头发随意地散落下来,他说着,走到壁炉旁去欣赏放置在台上的一副油画。
肖尔像是能读懂老黄在想什么,他道:“疑惑我为什么知道你在干什么?”
老黄不由得紧张起来,随即听到对方回答说:“因为你复仇的力量是我赐予你的,我是你的主人,你受我的恩惠,所以得毫无保留地跟随我,为我效命,知道吗?”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肖尔的语气发狠起来,凶得就像如果老黄做出任何背叛之事,就会被钉在十字架上被折磨致死,以此赎罪。
老黄昨晚受了枪伤,虽然当时猎杀组的长官接到活捉命令,可那几枪连着打在他身上几乎让他痛得站不住脚,老黄刚刚还因为触电而感到四肢疼痛,可等他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痊愈了——烧焦的荆棘萎缩化作灰烬后又重新长了出来。
肖尔闷闷地笑了两声,告诉老黄:“这就是造物主的力量,我能让你生,亦能让你死,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说完,肖尔捧起放在壁炉上的画,因为觉得放在壁炉上有些可惜,所以他环视了一圈后,最终决定挂在沙发上方的那块墙上,这样他看书的时候,画上的美人也能跟着他一起看了。
想到这里,肖尔觉得甚是美好,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慢悠悠地对老黄说:“我能帮你越狱,条件是,出去后给我杀光研究院的那帮老家伙,尤其是莫桑……”
察觉到老黄意识里在拒绝自己,肖尔神色突变,蹙眉冷笑一声,“什么?你不想出去?你是傻子吗?想等着研究院那群人把你大卸八块吗?”
肖尔不理解,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明明拥有力量却不向往自由的笨蛋,他啧啧两声,像是在可怜老黄,然而,下一秒,他怔住了。
老黄的意识在对他说:“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我不想出去,这是我应受的惩罚,就让我死在这儿吧。”
肖尔表情阴鸷,“惩罚?你平白无故地要受什么惩罚?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背叛造物主才会受罚。”
肖尔虽然多次强调自己是造物主,然而,老黄却格外的平静,仿佛在他眼里,对方就是个冒牌货或者是自以为是的精神病人。
他听到老黄在问:“你说你是造物主,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可是你能让我的人生重来一次吗?”
“不能。”肖尔回答得很干脆,“但是,我能让你拥有永生的力量。”
老黄不说话,肖尔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并不稀罕“永生”,毕竟,之前那些接受玫瑰籽祝福的人,都是跪在他的脚边把他当成神来对待的,一个比一个虔诚。
虽然肖尔意识到老黄并不好控制,但是,接受了他的力量的人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肖尔欢快地哼着歌,仿佛对老黄的淡漠全然不在意,他端详着刚挂上去的画。
老黄虽然看不见肖尔那边的情况,却能听到他的声音,一时觉得就像有只苍蝇在他耳边嗡嗡地叫,烦人得很。
突然,耳边的声音停了,老黄听到肖尔不满地喃喃声。
“好像哪里不对。”说着,肖尔又把画取了下来,“挂在哪里好呢?”
听起来跟自己没有关系。
老黄准备闭目休息了,但一想到以后耳边都有只不知名的“苍蝇”时不时地乱叫,他就觉得头痛。
肖尔叹了口气,看着油画上那扭曲的脸,说道:“我忘了,这是你临死前的表情,恐怕挂在哪都不好看吧……”
“如果你当初听话一点,也就不会死了。”肖尔说着,凑近了些去看画上的女人,“你说是不是啊,安娜?”
·
昨晚病发者带着一位中年男子到公安局自首的事很快就传开了,早上谢淮一进办公室,就听到几人围在一起八卦这件事。
不过,谢淮不太喜欢参与八卦,于是走到自己的位置准备工作。
八点半左右,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撞击声,是阮宏来了,几分钟前他大老远地顺着窗看到几人围在一起聊天,于是气得踹了门……
门有些可怜地在空气中晃了几下,其实不止一次这样了,以前阮宏一生气,不是拍桌子就是踹门,搞得像这辈子跟这两样东西过不去似的,所以侦查组的员工私下都偷偷说这门到现在都还没坏纯属是命够硬。
“干什么?上班时间不工作,围在一起叭叭什么?有什么好聊的!如果是不想待在基地工作了现在就可以滚出去!”
阮宏说这话时,员工们纷纷识相地滚回自己的位子。
阮宏一大早的就气得差点血压飙升晕过去,他扶手而立走了一圈,经过员工时还不忘说两句难听的话让就近的人清醒清醒。
最后,阮宏走到谢淮旁边,收了收气后敲了敲他的桌子,谢淮的目光从电脑上的数据分析转移到阮宏那绷着的脸上……
“你,跟我去执行任务。”阮宏说。
谢淮愣了愣,不仅如此,其他人都傻眼了,要知道,一般一个月训练期满的员工才能外出执行任务,虽然谢淮还有那么一两天就结束训练期了,可怎么说还是未满的。
“愣什么?”阮宏冷声道:“是不想干了吗?”
阮宏今天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有昨晚开紧急会议只睡了两个小时的缘故在,但更多的,是一大早过来就看到员工上班时间居然在聊天!
“没有……”
虽然今天的谢淮很乖,工作认真,没有参与那场八卦,可只要阮宏心情不好,没人能逃过他的枪林弹雨。
阮宏:“给你五分钟,去隔壁办公室登记一下,我在楼下等你,一会我们就出发。”
后面那排人虽然表面上进入状态在工作了,但听到阮宏说的话,他们心里还是颤了颤,觉得意外。
这是阮宏要亲自带人执行调查任务吗?
阮宏虽然很少带新人执行任务,但就他那个暴脾气,也没谁敢跟他一起走。
想到这里,后面那几人心照不宣地你看我我看你,已经在为谢淮默默祈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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