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之下 - 黑雾之下 第1136节

    还好，最后大胡子连比带划，外加天阳自己的猜测，大概弄清楚这个土著是在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是从下面来的。”
    天阳一边说一边外石滩的方向指去，接着又蹲到地上，用湿润的泥土勾勒出了飘浮在半空的海岛，连接着高空海岛与大海的‘水柱’，然后在水柱旁边画了个往上的箭头，又指了指自己几人。
    在这种另类的解释下，大胡子像是明白，突然那支土著队伍里，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钻了出来，他比划着，然后看得出来非常努力地吐出了几个单字：“克……门，门外……你……来……”
    天阳全身一震，霍然起身，看着这个年轻人道：“你会讲我们的语言？”
    这确实令人震惊，这些生活在高空海岛的土著，竟然会克拉夫门外的语言。而且，这个年轻人刚才的话意思也很明显，是在问天阳是否从克拉夫门外来。
    那个年轻人兴奋地点头，指着后面小镇的方向，一边比划一道说：“客人……门外……一样……”
    月光一怔，道：“你们镇子里，有跟我们一样，从克拉夫门外来的客人？”
    年轻人看到月光时一脸惊为天人的模样，过了片刻，才茫然地问：“什么……”
    月光只得放缓语速，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年轻人嗯一声：“是，学……我……”
    他连连打着手势，听上去意思是，门外的语言是他和镇子里那位‘客人’学习的。
    大胡子将年轻人拉了过来，用他们当地的语言进行一番交流后，年轻人笑着对天阳他们努力地说道：“客……客人，你们……一起……”
    他指着小镇，又做出吃喝的动作，似是邀请天阳他们前往小镇作客。
    天阳几人交换了个眼色，然后点头：“好。”
    “我，阿武……客人……名字……”年轻人指向小镇，又指着自己，似在说自己叫阿武，这是镇子里的客人给起的名字。
    这个叫阿武的年轻人此时眼中似乎只有月光，他指了指月光：“你？”
    月光大大方方地报上自己的名，又分别介绍了天阳几人，但年轻人能否记住，就不得而知了。
    那支土著队伍在前面引路，带着天阳他们前往小镇，他们走过了旷野，经过了一片又一片的遗迹，终于看到镇子，看到分布在镇子前的一座座壁垒。
    那些壁垒后，有三三两两的人员在巡神，或看守，警戒着小镇之外的旷野和遗迹。
    在发现天阳这些外来者时，那些人员都发出惊呼，接着有人露出笑容，有人却深锁眉头。
    大胡子那些土著来到一扇拱门附近，跟负责的守卫一番交流之后，便朝天阳他们打了手势，让他们跟着进去。
    但在天
    阳他们要进入小镇时，一个守卫站了出来，大声说着什么，并指着赤英的大剑。
    看起来，这个守卫的意思是要没收天阳等人的武器，但大胡子明显不同意，并且很大声地呵斥着守卫。
    阿武在旁边又说又比划，让天阳等人大致明白，大胡子告诉那个守卫，天阳他们这些外来者干掉了非常多的怪物，他们是朋友，对待朋友不应该没收他们的武器。
    最后，那个守卫看了天阳几人一眼，再不出声，退了下去。
    天阳几人这才得以通过拱门，进入小镇。
    走进小镇后，天阳非常意外，原本他以为生活在这种地方，土著哪怕建立起镇子，恐怕也像是荒野上那些聚居地一样简陋。
    可没想到，这里意外地精美。
    这里用鹅卵石铺制出一条条街道，街道的两边有规律地分布着一盏盏路灯，不知道使用什么能源的路灯全都亮着，从灯罩里散发出明亮温暖的光芒。
    镇子里的建筑大多只有两层或三层，它们都有浑圆饱满的穹顶，有少量是塔顶式建筑。
    从小镇入口进来有一个广场，广场中间竖立着一座雕像，那是一位手持长矛，披挂战甲，背生六翼的女性。雕像被塑造得极具气势，让那女性仿佛一位女武神般，随时都会冲过来战斗一样。
    从这个广场延伸出三条放射形的街道，通往小镇深处，那支土著队伍便引领着天阳一行绕过雕像，沿着中轴线那条街道深入。
    天阳有留意到，街道两边的建筑上，在大门处都会摆置着一块不规则的石板，石板上雕刻有一些符号或图案，无论石板还是符号图案，皆散发着如同月光般清冷的光芒。
    他们最终给带到了一个类似酒吧的建筑里，这里面光线明亮且温暖，三三两两的居民凑在一块，或在抽烟，或在喝酒，或者在玩一些卡牌游戏打发时间。
    看到天阳这些外来者，本地居民一下安静，放下手上的东西，都看向天阳几人。
    天阳突然发现一件事，从小镇外面的守卫，到镇里的居民，似乎大体上都是男性。
    他都现在仍末见到过一个女性。
    “你们……休息……”阿武指着窗外，比划着同时说道，“我……客人……来……”、
    天阳猜测，他的意思是要去请镇上那个客人过来，点了点头。
    等阿武走了后，天阳笑容不改，却沉声对月光几人说道：“别喝这里水，别吃这里的食物。”
    尽管这些居民看上去还算友善，但天阳不会就此而大意，该小心该戒备，他一样都不会少。
    阿武走后，大胡子让人送来了几杯饮料，看着那杯子里冒着气泡的液体，天阳微笑着比划起来，表示自己几人不口渴。
    大胡子倒也没说什么，他们自己要了同样的饮料，然后放下枪械休息起来。
    几分钟后，门突然被推开，有人因为跑得太快而摔在地上，他又迅速爬起来，环顾一圈，最后锁定天阳几人，面露喜色地跑了过来：“天啊，天啊天啊，阿武那小子果然没骗我。这么多年了，终于又有人跑
    到这里来了。”
    天阳抬头，注视着这个男人，他已经不年轻了，花白的头发和脸上的皱纹足以说明多东西，这个年过六旬的老者穿着洗得发白的衣裤，披着出现裂痕的护甲，腰间挎着已经被时代淘汰的老式星素手枪。
    天阳很怀疑，那把枪是否还能够使用，但从他的穿着，他的语言，都可以确定一件事。
    这是克拉夫门后来的探索者。
    天阳站了起来，介绍自己数人，然后道：“你是？”
    “我叫杨昆，如你们所见，我是克拉夫门外来的淘金者，我原本住在深海堡的东区。一次出海，我们的船只遭遇了风暴，只有我幸存了下来。”
    自称杨昆的老者坐在大胡子搬来的椅子上，他兴奋地讲述起来：“我当时在海上飘流了许久，以后自己要死了，但后面我被一条逆流向天的水柱带到了这座位于空中的小岛上，我在这个镇子里已经住了三十年了！”
    “你在这住了三十年？”天阳问道，“你有尝试下岛吗？”
    “怎么没有，但我找遍了所有我能够去到的地方，也找不到离开的办法。”说到这里，杨昆苦笑了声，“虽然见到从门外来的人我很高兴，但是很遗憾，恐怕你们也回不去了。”
    那倒未必。
    只要这里可以打开‘夹缝之门’，我们随时可以回去。就算打不开，我用‘欺诈之手’可以具现出一些曾经见过的，具有飞行能力的人物或生物，一样可以送我们下去……
    天阳心中掠过这些念头，随后又问道：“你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吗？我们在遇到这镇里的居民之前，在旷野上遭遇了怪物。”
    “可那些怪物很古怪，好像是突然之间出现的，我们一点预感也没有。”
    杨昆肃然起敬地说：“你们原来碰上了‘月隙’现象，但竟然没死，而且毫发无伤，看来你们都是强者啊。”
    “月隙现象？”天阳难掩好奇地看向老者。
    杨昆指着窗外：“你们应该注意到，在这座小岛的上空，有类似月亮一样的东西吧？”
    “不过，那不是月亮，那是‘苏托之瞳’，或者‘神之眼’。苏托是他们信仰的一位神明，真正的名字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根据他们的语言音译过来的。总之，那天上的玩意按照本地居民的说法，是他们的守护神苏托摘下自己一颗眼睛，扔到天上所形成的事物。”
    “这里的居民相信这样一种说法，当‘苏托之瞳’凝视着大地时，会给生命带来光明，会驱散黑暗。而在那个东西的注视范围外，也就是光芒没有照耀到的黑暗地带，则藏着无数的怪物。”
    “并且，人类只要置身于那样的黑暗里，普通人会在一瞬间就转化成怪物，而升华者则会成为怪物攻击的目标。”
    杨昆眨了下眼睛道：“就如我们凝视一件东西久了，会眨下眼睛一般。那颗‘神之眼’也会转动，会眨眼。当它眨眼的时候，世界会瞬间变得黑暗，怪物会从黑暗中凸现，这就是‘月隙’现象。”
    “当然，这名字是我自己起的，所谓的月隙，就是月光中断，出现缝隙的意思。”
    第1348章 天黑了
    “苏托之瞳……守护神……”天阳回味着杨昆提供的信息，发现这个地方果然有很多特殊的地方。
    这时杨昆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你们也是被那道水柱冲上来的吗？”
    天阳有所隐瞒地说道：“我们在某一次探索中，发现了一张地图，我们按照地图上的路线找到这里，以为会有什么宝藏，没想到这水柱的尽头，这半空浮岛上竟然有人类存在。”
    老人朝后面大胡子等人笑了笑，跟着回过头来道：“他们跟我们不一样，他们是这座世界的居民，但是很奇怪……”
    “据他们说，他们是在世界没有变得黑暗前来到这座岛的，而且，他们在这里居住才不过一两百年而已。”
    天阳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月光，后者也轻呼起来：“这不可能，逆界滑入黑暗，绝对不是一两百年就会形成，而且根据这座逆界里发现的东西来看，这座世界变得黑暗至少得有上千年了。”
    “他们怎么可能才登岛一两百年。”
    “难道跟‘苏托之瞳’有关系？”
    薰朝窗外看去：“在它的注视下，这片地区的时间流速跟其它地方不一样？”
    天阳吓了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回去的时候，岂不是外界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杨昆呵呵一声笑道：“那你们倒是不用太担心，不是我泼你们冷水，你们回去的机会很渺茫。”
    “另外，就算是‘苏托之瞳’影响着这片区域的时间流速，可看上去只对土著有影响。”
    “你为什么这么说？”月光望向了老人。
    老人指着天阳他们道：“因为你们的衣服，装备，看上去也不像是外界已经过去了几百年的样子。要知道我已经在这里居住了超过三十年，如果说这片区域的时间流速远高于外界，一两百年相当于外界一千年，两千年的样子。”
    “那从我进来到现在，外界至少得经过了两三百年，两三百年的时间，你们的衣服和装备就不会跟我身上的差不多了。”
    月光微微点头，觉得老人说得有道理，又问了他一些问题，包括他当年登岛时深海堡的城主是谁，通过这些问题来确定，老人果然没受到时间的影响。
    这让天阳几人放下心来。
    否则的话，天阳大概会立刻结束探索，离开此地返回深海堡，以免外界世界悄然流逝，等他们探索完再回去时已经时过境迁。
    放下心后，天阳跟着问道：“杨老，除了他们信仰的神明‘苏托’外，你还有听说他们信仰哪些神明吗？例如天空之神什么的？”
    “天空之神？”杨昆呵呵笑道，“那就是苏托啊，这个神明有‘天空之神’、‘太阳神’以及‘最后的女武神’等尊称。”
    “另外，你们进入镇子的时候，不是有经过一座小广场，看到那里的雕像没有，那位就是苏托。”
    天阳皱起了眉头：“可我们在发现地图的时候，看到了壁画。那里面的天空神是威严的男性，怎么到了这里，却变成了女性？”
    杨昆
    摇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因为‘苏托之瞳’的原因，我跟阿武详细了解过他们的信仰。在他们的认知里，天空神就是一位女性。”
    “或许是因为，信仰在传播的过程中发生了改变。”
    月光看向窗外道：“对于这座浮岛上的人来说，他们的世界从光明滑入黑暗仅过去一两百年，但在岛下面的那座世界，却至少过去了一两千年。”
    “世界滑入黑暗之后，必定出现各种巨大的灾难，文明和信仰都不可避免地出现断层，在这种情况下，信仰发生了变化并不奇怪。”
    “或许那时候这座世界的居民渴望阳光，渴望力量，于是将原本是女性形象的天空神，想像成了威严的男性，毕竟这个形象更让人有安全感。”
    天阳点头道：“你分析得确实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