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之下 - 黑雾之下 第662节

    对于这一点，天阳可完全没有把握。现在雪焱那体内的紧急制动装置，遥控器就在他的身上。在薰结束治疗之后，天阳就已经想到这个问题，并且不止一次考虑是否利用这个遥控器，结束雪焱的生命，避免她被当成‘皮囊’使用。
    只是天阳想到一件事，哪怕没有雪焱，这远征军上有的是足以胜任皮囊的‘素材’。如果袁数铁了心要这么做的话，雪焱是死是活，关系其实不大。
    关键在于，远征的终点是否指向‘坟墓’。同时，天阳还存有一个希望。
    希望苏烈还活着，希望他坐镇坟墓。这样的话，或许他可以跟那个男人联手，将大军挡在坟墓外面。
    “真是一个疯狂的想法。”天阳摇摇头，轻声说道。
    不远处的虬龙听到，又听不清楚，于是问道：“队长，你说什么？”
    “没什么……”天阳回头看了自己的队员一眼，心想到时候，要怎么做能够让这些人，让夜行者和薰，不要牵扯进来。
    这将会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数天后，1号基地车的指挥室里，飞梅接收到了一段视频信息。
    从擎天堡发送过来的。
    由于远征军太过深入逆界，早已经无法跟堡垒实现实时通讯，只能够通过单向的信息传递进行沟通。
    并且，传递的信息是有延迟的。
    信息经过解密之后，呈现在指挥室的大屏幕里，擎天堡的城主袁数背着双手，背对镜头。
    似是听到有人提醒，他才回过身来，接着镜头放大，让袁数严肃的脸孔，完全呈现在屏幕之中。
    “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是绝密机要，飞梅，除了你之外，我不希望有第二个人会听到。”
    飞梅似是猜到袁数要说什么，秀眉一颦，然后清冷地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等指挥室的人全走光了，她才继续播放录像。
    屏幕里，袁数点点头，似乎知道飞梅地照自己说的做，继续道：“魏城洲已经跟我报告了，飞梅，我知道你现在满肚子疑问。但在我解答你那些疑问之前，我需要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堡垒！”
    “我想你还没有忘记，17年前，教会来势汹汹，罔顾我们的感受，以强硬的姿态将我们堡垒排挤在外，几乎独占了127号逆界。”
    “教会对外宣称，这是为了讨伐黑王，是否如此，我们不得而知。我们知道的，是因为教会军队长驱直入，惊动并驱赶了大量黑民。”
    “这造成了后面发生的灾难，那些黑民直接涌向了克拉夫门所在的门后基地。为防止黑民冲击克拉夫门，当时实力有限的我们，不得不尽起资源，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才勉强保住大门不失。”
    “但我们付出了什么？”
    “我们消耗了近十年的战略物资，我们战死了超过一万将士，你的兄长，就是在那场灾难里丧生的。”
    袁数叹了口气，一下子苍老了许多：“17年，整整17年啊。这份屈辱，我一直没有遗忘，每当我合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些牺牲在门前的亡魂。”
    “这17年来，我不断在思考着，如何壮大我们堡垒。我知道，只有我们擎天堡壮大了，才不会被欺负。否则，17年前的灾难，终有一天会再次重演。”
    “我战战兢兢，用尽一切手段，终于在这两年，让我们擎天堡实现腾飞的梦想。可这还不够，我们飞得还不够高，很容易被猎人打落。”
    “我们的翅膀还不够硬，一场大点的暴风雨，就可能让我们折翼。”
    “我知道，为‘异神’提供皮囊是一件危险的事。但我们在历史中不止一次看到，当迎来异神之时，同样也能得到巨大收获。”
    “你读过世界历史，你应该知道，战争之主教会他们就曾经做过同样的事。不，他们更加恶劣，他们让异神跨过了克拉夫门，从而引发了教会战争。”
    “你完全可以放心，我虽然想从异神身上有所收获，但我并没打算让异神跨越克拉夫门。那件‘素材’就是关键！”
    “魏城洲他们在北斗基地已经进行了多次实验，那件素材有经过一定的干预和改造，她将成为囚禁异神的‘监狱’。所以你看，我们将以安全的手段，获得异神的力量，让我们擎天堡成为超级堡垒，成为东陆之首！”
    “当那一天到来，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再也不会有人牺牲，我们将消灭贫困，我们将改善人们的生活水平。”
    “到那个时候，哪怕是下民，也可以安享一生。所以飞梅，请把雪焱交给魏城洲吧，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对吧。”
    录像到这里为止。
    飞梅坐在椅子上，仿佛变成了石雕，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连眼睛也示曾眨一下。
    过了良久，她才轻叹道：“义父，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飞梅闭上了眼睛，如同睡了过去，过了一阵子，她才重新张开双眼。
    眼神清澈，仿佛已经有所决定。
    ……
    “前面就是远征的终点了。”
    在梁森的战车里，一幅全息地图出现在天阳等人的眼里。地图里可以看到，这里是一片荒芜的地区。
    巨大的断层制造出几乎看不到边际的裂谷，没有任何建筑的痕迹，甚至连黑民都没有。它是荒芜之地，散逸着苍凉的气息，不知道在黑暗中已经存在了多久。
    光从全息地图来看，天阳完全看不到‘坟墓’的踪影，当然他不知道‘坟墓’具体长什么样，所以这样的判断，其实少年心里也没有底。
    “这里什么也没有，我们大老远就跑到这种地方来？”丽妲已经开始抱怨，“上头不会是疯了吧，浪费那么多人力物力，结果就为了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梁森尴尬地提醒她：“丽妲，你是一位女士。”
    丽妲站起来说：“女士怎么了，女士一样要吃喝拉撒，难道女士就不能抱怨和说脏话吗！”
    梁森呵呵笑了两声，承受自己在这方面的失败，转而看着其它人道：“本来远征就是一场冒险，无论收获与否，都有助于我们探索逆界，更加了解这座世界。”
    “但既然已经来到终点了，自己不能就这样回去，多少也要转一转，看一看。所以，休息一下，20分钟后我们就去这片荒芜之地里看看。”
    他朝全息地图指了指。
    第757章 重见天日
    20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
    以梁森和丽妲两支队伍有首，探索队伍开始朝那片荒凉的裂谷前进。
    “队长，你说我们在终点会有所收获吗？”虬龙凑了过来，有些憧憬，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忧。
    经过这些天的调整，天阳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他已经开始跟队员有交流，不再一个人沉默地坐着，有和大家一起用餐。
    哪怕心里还有些挥之不去的阴霾，但至少，他恢复了一些积极性。
    就像现在，听到虬龙的话，他微笑并做出回应：“不要抱着太大的期望会好一点，终点是否有收获并不重要。我们的收获，是在这一路上。”
    “这一路走来，我们收获的东西还少吗？”
    虬龙等人点着头，西恩由衷地说：“队长的话发人深省。”
    虬龙学着大家有模有样地点着头，然后拉过西恩小声地说：“所以队长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裂谷边缘，探索队长到了一条下坡路，梁森点名，让天阳的银河小队，和霁雨的花雨小队下去探索。
    花雨小队的队员是清一色的女孩，听到这个消息，虬龙几人有些兴奋，除了炎兵已有妻室外，其它人都是热血方刚的青年。这个年纪，对异性充满好奇，想要接近异性，则源于天性。
    天阳没有干涉他们，坐在窗边，观察着四周。
    两支小队的战车陆续下坡，沿着坡道行驶，徐徐向下。
    坡道不平整，但路面很宽，倒不怕战车会跌进谷底，走了一段之后，突然窗外一亮。
    天阳还以为被后面的车灯照到，没有留意，可当他习惯了窗外的光亮后，他竟看到，裂谷下面有一座城市！
    天阳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跟着他发现，自己之所以能够看到那座城市，是因为明媚清亮的天光！
    是的。
    光芒从空中洒下，几朵浮云悠悠闲闲地从半空飘过，在城市下方投下了大片云影。
    这个画面，如果是在克拉夫门外看到，那再正常不过。
    但这是在逆界里，天阳不由以为自己看错了，逆界中怎么会有自然光的存在。而且这云淡风轻的模样，完全看不到黑雾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车上的广播频道里响起霁雨的声音，“天阳，你看到了吗？那裂谷下面居然有一座城市，而且，这里的天竟然是亮着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看到了。”
    天阳让驾驶员停车，他拉开了车门，跳了下来。
    果然不是幻觉。
    他感觉到阳光照在身上的温度，感受到风吹过身边的感觉，闻到了一股股草叶的清新味道。
    “天啊，我不是眼花吧，这里有一座城市，而且，这天亮着的？”虬龙也跟着下车，这个壮实的青年一脸惊喜，兴奋得像个三岁的孩子。
    天阳可以理解他的感受，哪怕基地车上提供合成光浴，哪怕每隔一段时间就接受心理干预，可这一些哪里比得上亲自感受阳光照在身上的温度，感受一下风吹过脸庞所带来的感觉。
    阳光清风花香，才是治愈心灵的真正灵药。
    霁雨已经走了过来：“这就很奇怪，我们在上面的时候，明明已经进行过波能探测，没有反馈任何建筑信息。”
    “可这还没到裂谷底部，就发现了一座城市，而且还看到了阳光，天气还很不错。”
    天阳伸了个懒腰，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仿佛感觉到，心里那片阴霾在阳光下已经开始消散。他重新变得积极有活力，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这难道不好吗？我们有多久没见到阳光了，至少快两个月了吧？”
    “但这不正常。”霁雨担心地说，“我们得跟队长汇报。”
    天阳点头赞成。
    “阳光，城市，还有风？”
    通讯受到一定干预，这让梁森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失真，并且偶尔会有中断，不过还能够正常对话。
    天阳看了旁边的霁雨一眼，点头道：“对，没错。队长，这里的情况有些特殊，我怀疑裂谷下面，是一座夹缝。”
    还记得进入漂流小镇，也就是那无数里夹缝的其中一座时，看到头顶上灰蒙蒙的天光，天阳也吓了跳。
    所以他觉得，这裂谷里可能也存在着一座夹缝，至于是不是里夹缝，还是普通的夹缝，就有待探索才能知道了。
    “如果是夹缝的话，那倒是有可能。夹缝世界无法用逆界的常理来进行判断，无论是空间的大小，还是里面的事物，都和逆界不一样。”
    “你们要小心点，有什么情况，记得向我汇报。”
    结束通讯，天阳看着霁雨道：“继续前进？”
    霁雨点着头说：“也只能这样了。”
    战车继续往下走，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市正在探索者的眼中扩大。现在天阳能够看到，这座城市和大都会那种超级城市类似，规模宏大，建筑林立。
    城市里头可以看到许多桥梁，它们高低错落，分布在城市之中，构建出城中的立体交通网络。
    这里唯一正常的，是城市很安静，没有一点人声。即便离得较远，却也仍然给人一种没有人烟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