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之下 - 黑雾之下 第301节

    把门打开之后，褚岩走了进去，目光先是落在金属地面上，随后向前延伸。视线滑过了那些与地面相连的黑铁桌椅，一根根巨大的铜柱，以及坐在长桌尽头，那张高背椅上的男人。
    黑色的盔甲让他显得无比阴沉，昏暗的光线更是让他与大厅的阴影几如一体。只有当盔甲上那些星质结晶亮起了时候，才会点亮甲胃上那一条条蓝色的纹路，映照出男人威严的轮廓。
    黑星堡的主人，北辰张开了双眼，看着大门旁边的老人，笑容暧昧：“你来啦，老朋友。”
    褚岩哼了一声，伸手在门扉上一推，沉重的金属大门在地面擦出明亮火星，自行合拢。
    门关上后，夜行者司令才道：“我可没有你这样麻烦的朋友，所以，别套近乎。”
    北辰笑容不改：“你还是老样子，说话难听，却比谁都心软。”
    “心软？”
    褚岩冷笑起来：“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还不带眨眼的，这样也叫心软吗？”
    北辰摇摇头，站了起来，慢条斯理把一把长剑系到腰侧：“还记得我们一块开拓逆界的时候，你就一直跟大家强调自己有多么的心狠手辣。结果碰到好几拨想要打我们主意的人，最后你都会找各种借口放过他们。”
    “你瞧，你不心软，谁心软。”
    褚岩大手一挥：“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告诉我，北辰。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这个来自中州的家伙，究竟在这片土地上谋划些什么！”
    “逆界菌群，神孽研究，我真不懂，为什么你要做这些事情！”
    “难道你不知道，做出这些事，会给自己招致毁灭吗？”
    北辰看着老人，淡淡道：“看，你还是心软了。褚岩啊，你不会懂的，我所做的这一切，不足与外人道。因为他们不会明白，你也一样。”
    “我确实不懂，这大概就是，你还是三十年前的样子，而我已经老去的原因吧。”
    北辰淡淡笑道：“如果你想，你也可以保持最巅峰的状态。在我们步入职级7的高度后，衰老已经不是一个难以克服的问题。”
    褚岩沉声道：“就像我无法理解你，你也同样不会明白我。你怎么会明白，看着你在意的人老去，而自己仍保持着壮年的样子，这对那个人来说，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啊。”
    北辰哈哈笑道：“没想到一根筋的你，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啊。”
    “你别误会，我刚才的意思与衰老与否无关。我想说的是，你这个人仍紧紧捉着过去不放，而我则大步向前罢了。”
    褚岩声音一沉：“所以说，从一开始，你就在欺骗我们吧。你来到东陆，不是为了开拓自己的视野，而是怀揣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
    第382章 大战
    老人目光深沉，仿佛要将北辰看通看透。
    北辰任由他一番打量，然后摊开手道：“你知道的，我不愿意说的事情，就没人能够逼我。”
    褚岩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没打算现在就逼你说。”
    北辰手扶剑柄：“那你大概也不会打算跟我坐下来促膝长谈，回顾往日吧？”
    褚岩抬头，绕过黑铁长桌，大步向前：“你说得没错，现在我可不想跟你聊天，我只想把你这个混蛋好好揍一顿。说不定，挨了我的拳头后，会让你清醒一点。”
    北辰哈哈笑道：“那我可得提醒你，以前你跟我打架，可一次都没有赢过。”
    老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那我也得提醒你，宋乔就是我打赢了你，抢过来的。”
    北辰轻轻摇头：“难道我没告诉你，那次是我故意让你的。毕竟跟我这种人比起来，你更适合小乔。事实证明，她跟你在一起更幸福。”
    褚岩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那这一次，你最好别再让我了。不然的话，你可能会死的。”
    北辰颌首：“我知道，所以这次，我会全力以赴。”
    两人相距十米，停了下来。
    “准备好了吗？”北辰长剑出鞘。
    褚岩握紧了那颗机械拳头：“随时都可以。”
    北辰脸上浮现淡淡笑意：“那就来吧，老朋友。”
    “老子才没有你这种混帐朋友！”
    司令气势骤升，抬起机械手臂，拉开架势。和北辰相距十米，却仍然一拳轰了出去。
    北辰也一样，身上突然升起如同剑锋般锐利的气场，脸色肃穆，一剑遥斩。
    拳和剑去势极尽时，却跨越了空间，撞在一块。
    两道身影出现在中间位置上，过程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拳剑相交的刹那，在那交汇的一点上，空间出现几道细不可察的裂缝。而四周的事物，地面先是无声陷下，四周拱起，然后一块块不规则的碎片弹了起来，飞向大厅的各个角落。
    接着周围的黑铁桌椅微微扭曲，变形，就像给一双看不见的手随意揉搓。
    片刻之后，较远处的铜柱开始震动，柱面开裂，一条条裂痕上下蔓延。
    当穹顶几座圆形灯台，台子上面的照明一一爆碎时，大厅里响起无法形容的奇异呼啸，如同海底火山爆发，狂暴的火柱终于破出平静的海面，将狰狞的一面展现在世间。猛烈的轰鸣里，北辰的剑，褚岩的拳，同时跳了起来。
    于是被两人互相挤推、压制的力量，终于毫无阻碍地宣泄开去。大厅中间亮起一团不太耀眼，却有好几种颜色重叠在一块的光芒。
    整个世界的颜色仿佛失真一般，变得虚幻，空洞。
    随后一条看不见的能量洪流汹涌冲袭，撞上黑铁大门，这道洪流异常锐利，将大门轻松剖开。划过公共平台的地面，将张冬城和无影将军分开，一路向前，推向远处走廊的一众人影。
    韩树双眼猛睁，脸上的懒惰神情一扫而空，蓦然大喝。
    众人前方先是升起一面面虚幻的墙壁，接着又有星蕴屏障连接浮生，最后从韩树身边一圈无形力场扩散，让四周的空间变得稳固，坚硬。
    秩序壁垒、星蕴屏障、坚守力场。
    弹指之间，韩树便连接施放了三个加护能力，让走廊附近的空间固若金汤。
    即便这样，被那股看不见的锐利洪流一撞，秩序壁垒坚持了片刻就被击破。后面的星蕴屏障更是给连接破开，地面上一条裂痕笔直延伸。看得人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幸好这条裂痕最终来到韩树身前停了下来，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而这，仅是北辰那一剑的余波。
    大多数的能量，已经被老司令拦了下来，并抵消。
    议事大厅里，巨响仍末过去，北辰背后远处的大厅墙壁，仿佛被炮弹击中般，突然整堵墙壁崩塌离析！
    大量的碎片被一股无形的冲击带出楼外，喷出百十米远，才哗啦啦地往城区里落去。
    大厅暴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从缺口里不难看见墙壁的夹层中，无数缆线正喷着电火花，一些破裂的传输管道则喷出火焰，浓厚的尘埃被风吹得扬往楼外，形成了一片弥漫的灰烟。
    仅是一次交击，就把议事大厅拆了大半。更为恐怖的是，这个时候，第二次碰撞来了。
    拳头和长剑的再度碰撞，让整座城楼都摇晃起来，仿佛随时会塌倒。而随着碰撞的次数越来越多，黑星堡这座主城大响四起，墙壁轰塌，柱子倾倒，穹顶爆炸！
    各种碎片四处迸射，议事大厅里场面混乱不堪，跌落的穹顶将黑色的夜空暴露，这座已经建成超过四十年的建筑，在两股能量的不断碰撞下，逐渐崩塌。
    “滚上去!”
    褚岩大吼一声，机械手臂向上猛挥，一记重拳将北辰抽上半空。城主撞破了仅剩的穹顶，一飞冲天。
    地面震动，一根根铜柱倾斜倒塌。褚岩猛一踩脚，地面狂震，那几根铜柱竟然浮空。司令冲向其中一根，单手一捉，五指竟然压进铜柱里。
    扣住铜柱，褚岩猛地一掷，铜柱就像火箭似的飞射出去，直指夜空中北辰的方向。
    夜行者司令连续掷出几根铜柱后，大吼一声，脚下一片光芒闪烁，整个人飞射出去，来到一根铜柱附近。
    大脚重重踩在铜柱上，柱子表面出现了一个脚印。铜柱猛然一沉，砸向地面，褚岩已经借力腾移，射往另一根铜柱。
    他在半空将一根根铜柱当成跳台，几次腾移后，已经来到北辰头顶。
    褚岩握拳，吐气开声，铁拳轰下！
    半空响起恐怖的呼啸，庞大的压力下，北辰只觉如同被一颗陨石迎面击中，人如同炮弹似的，被褚岩一圈砸了下去。
    拳锋前端，炸起一圈波纹，波纹扩散，转眼掠过全城。
    波纹消失之后，半空才响起一阵沉闷的呼啸，冲击波扩散出去，横扫整座堡垒。凡是被冲击扫过的建筑，就像倾倒的沙堡般，朝着冲击波远去的方向轰塌！
    咣！
    北辰砸到了地上，地面无声凹陷，形成一个圆坑后。突然四周大地起伏，建筑倾倒，一条条土龙从拱裂的地底下喷上了半空。
    圆坑里，北辰爬了起来，嘴角逸笑，却笑容依旧。
    他抬起手臂，长剑指天。
    左侧地面拱起，竟然升起一柄十来米长，三四米宽的巨大石剑，飞射夜空上飘落的老人。
    越来越多的石剑平地升起，如地龙冲天，呼啸着刺向褚岩。
    老人哼了声，双拳连挥，击爆柄柄巨剑。
    北辰微微压低了身体，再撑得笔直时，人已经射向半空，落在一柄最长、最大的石剑上，冲向褚岩。
    老人一手扣紧了夜行者制服，加速落下，落到那柄巨剑上，和北辰遥遥相对。
    随既两人同时奔行……
    “晃得好厉害啊。”
    “上面发生了什么事？”
    从收藏室里出来，天阳就感觉到整座城楼都在晃动之中，仿佛沉月峰正在经历一场地震。
    不过少年感觉得到，城楼上方有能量在剧烈碰撞，想来应该是强者在交手。
    董方带着他的人马也从收藏室里出来，士兵扶墙而走，议论纷纷。
    突然，天阳心头一跳。
    他猛然加速，冲上楼梯，来到走廊一扇窗口前。从窗口看出去，就在半空中，竟然飞起一柄巨大的石剑。
    石剑上，两道人影冲向中间的位置，随既一拳一剑，交汇在了一块。
    无边夜色下，就这样升起一个太阳，光芒瞬间遍布夜天！
    天阳全身剧震，想要努力看清眼前这一幅毕生难忘的画面。
    黑星堡外。
    “不打了，不打了。”
    沧浪把剑架到了肩膀上，摆着手道：“再打下去也没意思，而且，那边已经开始了。”
    同样停下手来的风暴将军，回头看去，黑星堡里光芒大作。以她的眼力，倒也看到，那团光芒的中心处，有两道身影乍合又分。
    “城主大人跟你们那个老司令交上手了，真羡慕啊，夜行者那个司令才是我渴求的对手。”
    沧浪目光滑向风暴的女将军：“看完这场大战后，我就要走了，飞梅将军不会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