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把刀 - 第160日

    “仰望星空是什么啊？”黑毛问。
    “是菜。”温迪正在洗脸, “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我觉得我梦见它了。”
    “你见到了还不知道它是什么？”
    “我听到了这四个字。”
    “哦, 那你的梦怎么样？”
    “我做的是噩梦。”黑毛惊魂未定。
    聊不下去了。
    温迪在肥皂上抓了一把，揉出泡泡然后揉脸。这么洗对皮肤不好, 她知道，但能洗干净，而且洗完舒服。在“皮肤细腻柔嫩有光泽”和“舒服”之间, 温迪选择了后者。何况, 自从上了荒岛, 她的皮肤就跟“细腻柔嫩有光泽”彻底说拜拜了。夏天大太阳那段时间她基本天天出门去暴晒，三桶防晒霜都救不回来。
    洗完脸, 温迪出来做菜，抓了一把白玉菇, 拿了两份猪肉, 一份猪骨头, 从储藏室里出来。
    仰望星空这事，她既是开玩笑，也是真的想做。
    但不是原版的黑暗料理，而是魔改版。
    她先烧一锅水, 将猪骨头扔进去煮，熬高汤。随后处理其他材料, 先是姜，削皮后剁碎, 装进碗里, 倒入清水浸泡这些剁好的姜, 还可以用石杵多捣几下，把姜的姜汁完全榨入水中。随后抓一把香菜，切掉根部后切碎，装入碗中备用。接着是处理两份猪肉，全部剁碎，将肉酱各自装入不同的碗中，一个要煮，一个要蒸，是不同的做法。
    最后是处理白玉菇，白玉菇又叫白色蟹味菇，口感鲜滑脆嫩，长得和金针菇有些像，但要比金针菇粗一些，算是难得的吃起来有嚼劲，甚至有时能咬出嘎吱声的蘑菇。将白玉菇的根部对准，然后切除，菇身部位则放入水中清洗，用手揉散。
    首先要弄点虾酱，抓几只青虾，去除虾线后，剥出虾肉，留下虾头，虾背的壳。随后在方形铁盒锅中放一块猪油，令高温将其融化后，就将之前的虾头和虾背的壳放入，用勺子轻轻挤压虾头，可以将虾头中内脏及虾皇挤出，煸炒后更香。然后再擓入一勺蚝油，改小火继续翻拌，炒匀后即可出锅装碗，备用。
    白玉菇一分为二，取其中一份焯水，捞出沥干。然后拿一碗剁碎的肉糜出来，将捻出虾头虾壳后仅剩的虾酱加入肉糜中，再加入盐，辣椒粉，孜然粉，蚝油，用姜末泡出来的水拌匀，随后，取一个大口海碗，先将肉糜倒入，再将没煮过的白玉菇一根根插在肉酱中，形成一个很恶心的摆盘，接着把这盆改良版“仰望星空”装入锅中，蒸熟。
    接下来处理另一份白玉菇和猪肉糜。这次的白玉菇是焯过水的，在煮骨头的高汤中倒入姜片煮一会，然后将白玉菇放入，紧接着是肉糜，用筷子将肉糜搅散防止它们粘连。然后开着盖子煮一阵，煮的过程中用筷子把浮到水面来的姜片夹出。等到肉糜变色，就将切碎的香菜撒下去，再煮一分钟即可出锅装盘。
    “饭煮好了吗？”她扭头问黑毛。
    “……煮好了。”黑毛表情复杂地回答，之所以表情复杂，是因为他看到了温迪端出来的鬼东西。他迟疑好久，才指着那个易犯密恐的摆盘问，“这是什么？”
    “菜啊？”
    “什么菜？”
    “你知道哒，仰望星空，昨天我问你了，你说你吃呀。”温迪笑眯眯，“放心，改良版的。”
    “……”改良版都这么恶心，那原版是什么样子啊？！
    黑毛一脸惊恐。
    温迪问：“你看起来好像挺可惜，想试试原版吗？我会做哦。”
    黑毛立马把头摇成拨浪鼓：“我不吃！”
    “你怎么讲得像是我准备给你喂毒一样……行啦，坐下来吃饭吧。”温迪招呼他。
    “我先喝汤。”黑毛坐下来先舀了一碗白玉菇肉酱汤，把自己的碗填满。
    “随便你。”温迪暗笑，舀了一勺蒸肉酱到碗里，“唔～好好味。”
    黑毛听不懂她说的啥，但看得懂她的表情是真的挺愉悦的。
    这恶心巴拉的摆盘好吃？他还是不太信。
    温迪才不管他信不信，吃了一勺又一勺。蒸出来的白玉菇没味道，得包着肉酱一起吃，而肉酱里有虾酱的味道，特别鲜咸，还有虾黄，拌在一起非常的香。这种口味本来就很下饭，尤其是虾酱的味道比较新鲜，跟酱油还沾一点边，居然让她被勾起了酱油炒饭的怀念。反正这碗肉酱里什么香就加什么，味道比较复杂，但不是互相会排斥的味道，所以组合起来反而更优秀。
    黑毛不吃还好咧，他一勺子能舀走大半碗。
    不过温迪吃到一半，黑毛就真的看不下去了，他的好奇心被调动到了最顶峰。
    于是他没忍住，动勺子舀了一块肉酱放碗里，一吃，顿时就再也停不下来。
    “哎哎哎你不是说你不吃吗？”
    “我没说我不吃，我观望一下……”黑毛啊呜啊呜地大口吃着肉酱和饭，对白玉菇倒是不怎么感兴趣，“没味道啊这东西。”他指着白玉菇说。
    “废话，我没给它放调料哪来的味道？你得用肉酱包着它吃。”
    “唔？嗯嗯？”（哦？是吗？）
    黑毛虚心向学，一口肉酱一口白玉菇一口饭再闭上嘴咀嚼，“嗯嗯！”（好吃！）
    一菜一汤被风卷残云般扫清，最后只给阿黄留下了一碗肉汤和几根骨头。
    温迪摸摸它：“我没动骨髓哦，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唆出来。”
    黑毛说：“我担保它听不懂你说的骨髓是什么东西。”
    温迪笑：“它能不能听懂是它的事，想不想要讲是我的事。”
    这话蛮有道理，黑毛没话讲了。
    随后温迪让他把碗洗掉，再出去玩雪。
    她躺在火炕上翻动计划表，小声嘀咕：“要是有石缸就好了，小石缸也行啊……带回来的石头都不够大，唉，早知道前几天应该带一些石头回来，放在家里，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做石缸。有石缸就可以装豆浆了，有豆浆就可以吃做豆腐……有豆腐，好像很多东西都可以做了。还是得要石缸，怎么当时就不多凿几个石缸呢？”
    黑毛突然心虚地看了她一眼。
    “我洗完碗了！”他大声说，然后跑到温迪床边，“我能出去玩了吗？”
    “唔……”温迪想，这话怎么越来越像她寒假里做完每天的作业后会对妈妈说的话啊？
    “能吗？”黑毛以为她在犹豫，赶紧又问了一遍。
    “去吧，记得回来吃午饭。”温迪挥挥手，大方地放行。
    黑毛欢呼一声，就准备往外跑。
    突然，温迪又把他给叫住。
    黑毛整个人冻住：“……你，你没改主意吧？”
    “啊不是，我就想问一下你出去是在哪里玩，玩雪？”温迪挺尴尬地补上了最后两个字。
    但由于黑毛自己也心虚，所以他没听出来，抖抖索索地说：“海边……沙滩上！我没下水！”
    温迪眯起眼睛：“你下过水？你不是看到海上结冰就去玩吧？”
    黑毛飞快地摇头：“我真的没有下水，我怕你多想才补这句，但我绝对没有下水！”
    “那你专程跑海边？”
    “……沙子好玩嘛。”
    “以前不见你觉得好玩呀？”温迪咬着不放。
    “沙子和雪混在一起比较好玩。”黑毛迅速回答到，听起来还挺真实。
    难道他前几天真的是出去玩雪？温迪想——她信才有鬼咧！
    温迪说：“反正你不准接近冰壳。”
    “我知道，我保证不。”黑毛答应得飞快爽快，连一丝迟疑都没有。
    这样一听，答应得倒是有几分可信度了。
    温迪说：“既然你去海边，那就给我带几块大石头回来，我要做石缸，不用像装米的石缸那么大，稍小一些也行，反正你觉得方便，能带几块就带几块，走路小心一点，如果拿石头会影响你走路的话，那就算了。”
    “不影响的！”黑毛赶紧说，“没关系，你交给我吧，我肯定给你把石头带回来。”
    然后他走了，出去古古怪怪地小声说：“我先练习一下……”
    温迪就很无语：你自言自语还这么大声，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吗？
    ……
    下午，温迪开始做剁辣椒。
    必要的，准备姜，幸好在入冬前温迪挖了不少，现在存活还挺多，不然每道菜都得用几块，还真不经用。姜削皮洗净，切成片，扔碗里备用。然后开锅，倒入大量的花生油开始烧，将油烧熟后再关火，让它慢慢冷却。接着，开始处理辣椒，选用辣味较重的细长尖辣椒，切去辣椒蒂。
    处理的时候必须戴上手套，不然切不到五分钟这双手就得完。辣椒素的威力可骇人得很，一般人都不会想尝试用手扶着辣椒切和剁的“手感”。辣椒，温迪准备了足足一木桶的分量，全部切断再剁碎，将所有的辣椒全部剁成像肉糜一样的细碎辣椒，但又不能用石杵碾，用刀切到能做到的最碎的样子即可。
    姜片，烧熟后再放凉的油，剁碎的辣椒全都有了，接下来还差最后一项配料，盐。
    剁椒的咸味重，盐和辣椒的比例是1:10。
    准备好所有的材料后，温迪将姜片，剁辣椒和盐倒在一起，然后用木棍顺时针搅拌直到它们完全融合。接下来她就放着这盆剁辣椒，等黑毛回来。
    等黑毛到家，他果然带回了几块比较大的石头，温迪让他把这些石头全部凿成石缸，不过黑毛才凿了一个就说手臂酸痛砸不动了。温迪忍不住吐槽：“你出去玩雪还挺费体力？”
    “等我休息好一定给你凿。”黑毛赶紧保证。
    温迪也就罢了，反正一个石缸够用。
    她把剁椒由木盆倒入石缸中，做一个配套的圆盖，让黑毛把它端进储藏室，然后她再将之前烧熟又放凉的花生油倒入石缸中，让香油浸没过剁辣椒。她有点不放心，就用木棍再搅拌一下，让香油与剁辣椒完全融合。最后，盖上配套的圆盖，在最上面压一块石头，让它自然发酵，一个月后就可以收货了。
    “咳咳，好呛啊。”黑毛抱怨。
    “是很呛。”温迪笑着揉了揉疲惫的眼皮，然后泪流满面，“……啊啊啊啊啊啊！”
    她还没摘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