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把刀 - 第064日

    清晨, 梅子林的树叶缝隙里漏下斑点似的太阳。
    一块光斑打在温迪的眼皮上, 害得她一睁眼就直面早间阳光, 差点当场瞎了。她一个鹞子翻身带着睡袋一起滚到地上，虽然保住了视力, 却又摔了腿。得亏地上没石头，不然可就不是摔了腿，而是摔断腿了。
    “起床起床。”温迪拼命摇晃着黑毛的睡袋，把人从袋子里叫醒。
    “啊？啊！”
    得, 又一个遭光斑偷袭的。
    兵荒马乱一阵后，温迪和黑毛已经把睡袋折好，塞回筐子里，踏上新的旅途。离开梅子林，再穿过甘蔗林, 这次则往左转, 向黑毛曾经探过路的草原走去。“草原里真的只有草啊？”温迪没话找话，“会不会其实有花生，但你不认识，你知道它长什么样子？”
    “只有草，枯败的草和新鲜的草。”黑毛再次解释, “草我还是认识的, 除了草没别的东西。”
    “不是还有兔子吗？”
    “你不是找花生吗？”黑毛反将一军。
    “……你赢啦！”
    “我又没跟你比，讲什么赢啊输啊？”黑毛失笑。
    很快, 再往前走一阵, 就远离了甘蔗林, 来到山葡萄区。
    经过山葡萄区时，温迪没忍住撸了一把葡萄，扭头一看黑毛，他左手抓着几串，右手已经捻着葡萄开始吃了。行吧，用葡萄当早餐，也算不错的体验，就是，空腹吃这种酸甜口的水果，嘴巴里的味道有点点涩。
    继续向前走，就到了草原。
    草原上连一棵树都少见，果然如黑毛所言，满地都是草，他确实不会认错，草是一根一根的，植物是一株一株的，而在这片草原上，除了一根根的草，根本没有其他植物。
    走在这个地方，好像跟沙漠也没什么两样。
    沙漠上只有沙子，而她眼前这片草原只有草——哦，对了，还有一条小溪。
    由甘蔗林前流淌的小溪居然流到了草原上，温迪索性沿着小溪往前走，不怕迷路。
    “顺着这条小溪走，就不怕渴了。”
    温迪边说边蹲下来把竹筒装满，葡萄吃多了，她的舌头都甜得麻木。
    “万一这条小溪也去刚才我们见过的那个大湖呢？”黑毛好奇地问。
    温迪郑重地通知他：“不许乌鸦嘴。”
    “好吧。”
    虽然温迪已经警告了黑毛，但自从他说了那句话，温迪还真有点瘆得慌。
    万一给这死小孩说中该怎么办？
    她悄悄看了黑毛一眼，恰好跟他来了个对视，原来他也看着她，微微偏头，仍然不解。
    看起来，他真的很怀疑小溪会通往镜湖。
    也难怪，镜湖实在太大了，昨天温迪和黑毛走了那么久都找不到镜湖的边际，怪不得他会生出“条条小溪通镜湖”的疑虑。甚至连温迪自己都没法有底气地驳斥他，谁让这个世界上偏偏有那么一句话叫：“万一呢？”
    就在气氛冷场的时候，吹来一股风。
    两人站在溪边，加冷的气氛，风也冷，“呼”地刮过来给温迪刮得一哆嗦。她拧着眉把头扭到一边，刚才沿着小溪走路，老盯着小溪的方向看，冷风陪着冷水刮她脸上顿时一阵透心凉，她朝着反方向转开脸，躲开了这阵风，等风停下也没把头扭回来。
    “温迪，不继续走吗？”黑毛已经走出十米远才发现温迪没跟上，回头喊她。
    “哎，你看那边！”温迪指着自己望的方向，“那是一团什么东西？”
    她紧张兮兮地问。
    “什么？”黑毛跑过来，和她一起看，“那是？它们很远，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哇，在动！”
    “是在动，活的……过去看看？”温迪说完就跑了，虽然是疑问句，但并非询问而是通知。
    黑毛当然也只能跟着跑。
    温迪向前跑了几百米，才终于看清楚那团移动的“白色城堡”。
    是一只只羊。
    羊群都低着头吃草，对距它们仍旧有百米以上距离的温迪黑毛两人毫无兴趣。
    “真的是羊啊！”温迪一只只数着，眼冒精光。
    就在这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涮羊肉、红烧羊肉、清炖羊肉、小炒羊肉、羊肉火锅、孜然羊肉、烤羊肉串……
    “呲溜。”温迪几乎要流口水。
    没流，她及时咽了。
    “想吃？”黑毛瞟了她一眼，当即背身从筐子里抓斧头，“我帮你抓。”
    “别别别，你等一下。”温迪指了指那群羊，“你数数这里有多少只。”
    数不出，因为密密麻麻一眼望去全部都是！
    偌大的草原养出了偌大的羊群，这些羊的头顶两只角都尖得可以，顶正位置温迪确定自己的命能当场交待。羊多势众，她有点慌。
    最后温迪远远看着那片羊群看了半天还是摇头往回走。
    “算了。”她说，“得饶羊处且饶羊，我们又不缺一口吃的。”
    “你是怕它们吧？”
    “不是！”温迪立马瞪他，“区区一群羊而已，食物链底端的蝼蚁，我怕什么？”
    “那我们去抓。”
    “站住！”温迪死死拖住他的手腕，“我，我们今天来这里另有目标，花生才是重点。”
    “可是这里哪有花生？”黑毛反问。
    “所以才要找嘛！先，先接着往前走，我们，看，看一看呗！”温迪结结巴巴地说。
    “你真不是因为害怕？”黑毛接着问。
    “谁害怕呀？”温迪正色道，“先找花生，等找到花生我就让你知道花生有多重要。”
    “好。”黑毛点点头，不逗她了。
    他忍着笑在心里想，再逗，她真要急哭了。
    ……
    顺着小溪又走了一段时间，温迪心不在焉，步伐很慢，黑毛无所谓，也跟着慢慢走。
    走着走着，小溪里出现了新的东西。
    温迪弯腰捡起来看，是一片枫叶。
    “枫叶？”温迪捻着这片枫叶研究，“为什么小溪里会有枫叶？”
    “大概是从那边的树上飘下来的吧？”黑毛插嘴。
    “啊？”温迪扭头看向前方，尴尬。
    原来，前方有一片树林，小溪直接穿过了林子，这片树林里只有一种树，就是枫树。
    枫叶自然是从枫树上飘落的。
    温迪走到枫林前，觉得有些可惜：好看是好看，可惜不能吃。
    她将枫叶抛回水里。
    “这里看起来挺安全的。”温迪盯着头顶紧贴着叠在一起的枫叶说，“睡在这种树底下，我总算不用担心被雨淋醒了。”荒岛上的枫树和外面的不一样，树干大许多，叶子又宽又厚，连光斑也是零星散落的，就算下雨，树底下也肯定淋不湿多少。
    她和黑毛各自挑了一棵树，把睡袋挂在树上后，拎着斧头和柴刀去打猎。
    猎物就是大草原上奔跑的——兔子。
    对，当然是兔子，温迪难道敢去打羊吗？被顶死了怎么办？她相当懂得审时度势。
    或者说欺软怕硬。
    黑毛：“其实我觉得打羊也不是不可以……”
    温迪：“不可以。”
    结束对话。
    令温迪唯一有点意外的是，草原上的兔子都是傻兔子，居然不跑的，她本来还担心这次没带上竹矛猎不到兔子，毕竟它们跑得飞快，可是它们连跑都不跑，温迪都到了眼前它们还自顾自地慢腾腾吃草。温迪抓着兔子耳朵把它们提起来，一只只兔子都老实地垂着四肢，嘴巴里还嚼着咬下的草，不为所动。
    这……
    这要是不多吃几只，还真是对不起它们的不抵抗。
    温迪和黑毛分头行动，这次她的效率也不错，因为只要能看到兔子，那就九成九能抓住。
    最后两人回到枫林，带回五只兔子，在小溪边处理好，扒下的兔皮挂在枫树的树枝上晾晒，兔子肉切成比较薄的大块。温迪从小溪的水底捡出了一块石板，表面比较光滑，在地上挖个坑，把火一烧起来，石板正好能稳稳架在火堆上。
    她没有带油，所以用石板来烤兔肉，隔着石头慢慢地煎，不用担心烤焦。
    然后她拿出装在竹筒里的粉末撒上去，顿时香气四溢。
    黑马好奇地问那些粉末是什么。
    “是辣椒盐。”
    “辣椒盐？”
    “把辣椒粉和盐混在一起不就是辣椒盐嘛，别管调料了，你尝尝这块肉味道怎么样？”
    她没带筷子，但只需要折下树枝用刀磨光就能当筷子用，温迪就地取材，做了四双。
    两双使用，两双备用。
    黑毛眯着眼睛将兔子肉吃进去，一脸被烫到的惊慌，但很快又笑了起来。
    “好吃！”
    “好吃吧？”温迪有些感慨，“羊肉比这个还好吃，啧，不过干煮羊肉也不够味，不知道这种羊的腥膻气重不重，要是重的话，就得靠白萝卜去腥，没有白萝卜，那羊肉也不够好吃呀，对呀。”
    “唔……”黑毛边嚼着兔子肉边问，“你是在说服自己吗？”
    “闭嘴。”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