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着拖拉机踏月而来 - 分卷(36)
明天你不是要早起么?唐缺认真地问。
寇司啊了一声,早起这种事,哪天做都行,可以往后挪。
唐缺无言以对。
寇司看着他的脸,心里直痒痒,就是舍不得走,正想再争取一下,体内的剧痛猛然翻腾,像海啸一样袭了过来,他晃了晃,差点没站住。
算了。
他掉头就走,不行,这幅样子不能在唐缺面前出现第二次,这么虚万一被误会是肾虚怎么办?这不符合他的人设。
他趔趄了一下,步子越来越不稳。
嘴里说着,行行,今晚我先放你一马......
没走出几步,却被拉住了胳膊。
要抱一下吗?唐缺问。
寇司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头都忘了回,......什么?
唐缺重复,要抱一下吗。
寇司只在脑子里想了两秒,就做出了行动。管他幻听还是错意,是条缝隙都得往里钻一下。
他转身,一把把唐缺扯进了怀里,在他颈窝深吸了一口气,感叹,啊,我想这样很久了。他低声喃喃,小老板,你真好闻。
唐缺环抱住他的腰,把身体数值涨到了正常人类该有的温度,感觉怎么样?他问。
寇司闭上眼,抱的更紧了些。
灯在闪烁。
他们的影子被光烫成了韫染的墨色。
唐缺听到他说,原来,月亮是有温度的。
第41章 没有心。
大篷车的窗户口趴着三个小脑袋, 看着前方相拥的两人,表情很一致。
眼睛全瞪成了圆的。
这什么情况?圆头小声问,他们在干什么?
扁头嘲笑,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我可在电视里看到过,这种动作叫相扑,来源日本,是一种竞技运动, 就是打架的委婉说法。
尖头傻着脸,打架?看着不像啊。
你们懂什么,这是人类之间特殊的交流方式。扁头哼哼两声, 记住,多吸取知识比什么都强。
两个憨憨恍然大悟,握紧拳头准备找个时间立志学习。
这会儿正在打架的两人发生了变故,唐缺不知道从哪变出一根针, 抬手绕过脖子直接扎进了寇司的后颈。
本来还挺暧昧的氛围瞬间变了质。
看见没,老大出手了。扁头语气深沉的解说。
一针扎下去。
寇司很快就没了知觉。
唐缺松开手,面无表情的放任他仰躺着地, 重重的一声。
真可怜。他说。
他蹲下身, 看着寇司苍白的脸, 好一会儿才伸手把他抱起来。
画面还是美好的,几乎能称作浪漫。
今晚你们就一起睡车里吧。我出去一趟。唐缺嘱咐扁头。
老猫从里边儿窜出来, 眼神表达想跟着一起的意思,唐缺不容置疑的拒绝,你待着。
扁头犹豫了下,压低声音,老大, 你要去处理他的尸体吗?
唐缺说,没死,只是晕过去了。
圆头一脸单纯,他好弱啊,一根针就能把他弄晕。
唐缺垂眼,是啊。
是很弱。
只需要用上0.1的力度,就能把他的脖颈拧断。
那么那么的弱。
.
抱着个并不算轻的男人,他慢吞吞走到了废城出口,那里停着一辆卡丁车,车身上印的涂鸦张牙舞爪,正是之前在街道上横冲直撞的那个。
外表没变多少,就是前盖儿整个都没了,露着里面密麻的线路,整个车身坑洼的像是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破铁。
前面坐着俩白西装,脸上的面具在冰冷的车内荧光里显得格外惊悚。
你抱了个啥?其中一个问。
唐缺坐进去,丝毫不怜惜的把寇司扔到旁边的座位上,是个人。
半喜扭头看了两眼,语调平成一条线,还真是个人。
半悲也跟着扭头,有点眼熟。
卡丁车自动驾驶开启,目的地定在了天使街。
俩人还保持着扭头看的姿势,像看珍稀动物似的,观察好半天。
半喜突然哎呀一声,寇司?科研所的那个专家?他拍了拍半悲的肩膀,就是上次在目标资料里看到那个。
半悲了然,哦,想起来了。
唐缺看了眼时间,熊四已经到了么。
到了。半悲问,你吃了几个饺子?
唐缺说,一个。
那还好,不会耗时太久。他转过头,只是据点经常没人,好多东西都找不到了,很简陋,需要用手操作。
唐缺表情平淡,没事。
你把他带上干什么?半喜还好奇的盯着寇司看。
唐缺没回答,问道,这车怎么回事儿,上次给你们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半喜咳了两声,这个纯属意外,不提也罢。重点是我俩没钱修车,能不能报修啊?
唐缺冷酷无情,我也没钱。
这算工损吧,如果不是炸财团的临时任务,我们也不会因为警卫局被搞成这样。
半悲跟着解释,当时突然杀出个帮手,把我们引到了一个陷阱,车就毁了。正在查那人是谁,目前还没线索。
唐缺语气坚定,毫无商量余地,修车钱我不会出的。
半喜话里带着商量,我们才出来没多久,你都在虹城两年了,怎么可能没点儿积蓄?都是同事,多少帮衬点啊。
唐缺闭上眼,不了。
半喜半悲:......
车内一阵沉默。
那借我们辆新车总行吧?开这个去杀人,怎么看都不够有排面。半喜不死心。
半悲还算矜持,你那辆大篷车就不错。
唐缺轻轻摇头,不行。你们的任务酬劳没发吗?
半喜状似痛苦地敲了敲脸上的面具,没有,拖一年了。
他问,你的发了?
唐缺很冷静,拖五年了。
半喜半杯从中找到了一丝微妙的心理平衡。
车很快停在了天使街的商铺楼拐角,后门小巷子掉了半拉的修车厂招牌下是个破旧的铁门,上面布满了铁锈。
门把都是歪的。
唐缺抱着寇司走进去,半喜半悲跟在后面,脚步都很沉重。
只要提到酬劳,他们这些人的情绪都会低落不少。
门内是个大仓库,两边堆的全是从垃圾场里捡出来的破车,损坏程度跟那辆卡丁车差不多,都挺没排面的。
墙上镶嵌着绿色灯管,光线很暗,滋啦啦的闪着,已经坏的断了电。
唐缺踢开脚下的一堆易拉罐,开出了条还算能走的路。
尽头挂着个门帘,上面滑动着五个字,【倒闭了快滚】。
半喜捡起一个易拉罐,走上前直接锤进了门里。
门铃摁的相当暴力。
但很有用。
熊猫奶声奶气的声音传出来,第三十六次摁坏门铃,账给你们记着。
门开了。
空间很大,飘着绿腾腾的烟雾,像是扔了好些个毒气弹。
屋顶连着门框都矮得不行,几个人只能歪着头往里进。
熊猫处理过的假声音在此刻也现了原形,嗓音明显是烟抽多了的烟嗓,用手指头摁会死吗?你们就不能装人装像点?
从烟雾里走出来一个人影,是个女人,穿着背心工装裤,一头绿色短发好像要和烟雾融为一体,她表情十分不耐烦,赶紧的,别耽误我时间。
半悲抱着胳膊盯她,语气阴冷,熊四,你的任务酬劳发了吗。
女人表情更臭了,妈的,拖两年了。
半喜松了一口气,啊,好受多了。
......
唐缺没理他们,默默把寇司放到一堆机械零件上,很贴心的找了个小型轮胎塞到他头下当枕头。
熊四这才注意到,整个人都木了,你把他搬过来干什么?我会暴露的!
唐缺语气温和,打了瞌睡针,暂时醒不了。只是有个问题想搞清楚。
操,真醒了我八百张嘴也说不清。熊四烦躁的扒拉着乱发,到底什么问题?
唐缺一脸平静,把他剖开,我想知道热源对辐射会产生什么作用。
熊四头都要炸了,你疯了?人类哪是能随便剖的?!
半喜半悲热看热闹不嫌事大,并肩靠进沙发里指手画脚,这个人不简单,趁现在他无知无觉,处理掉很合适。熊四你是不是不敢?听说你跟他挺熟的。
熊四冲他们竖中指,不是不敢,是不想。寇司虽然是人类,性格又差劲,还自私自利,小肚鸡肠,心眼儿一堆,但我很欣赏他,他是朋友,不是敌人。
唐缺盯着寇司的脸,剖开再缝上呢?
熊四翻了个白眼,蹲到工具架前找了半天,拿出一个像探测仪一样的东西,小心翼翼把里面的暗红激光线投射到他脖颈处,他体内的辐射是从重度辐射区带出来的,以现在的技术,根本不可能完全掌控,它的变化速度太快了。
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
淡光变成了深红,显示屏上的乱码瞬时像病毒一样疯狂扩散,在触碰红线时却被动接受了安抚,速度肉眼可见的变慢了。
辐射反应被热源刺激,并不会减少痛苦,而是会把感知放慢三倍,看着像缓解,其实只是延后堆积而已。熊四顿了顿,等堆积到濒节点,辐射反应就会加倍爆发出来,这种疼痛指数人类无法承受,所以,会死。
唐缺沉默了一会儿,好,我知道了。
.
清理时间只剩下半小时。
唐缺脱了上衣躺在长桌上,看着屋顶的灯发呆。
他没在意熊四的一身修车打扮,手里还拿着个堪比电钻的诡异东西。
熊四整理着维修设备,在唐缺胸腔位置来回比划,也在沉默。
她一直都觉得,寇司和唐缺根本就是一样的人,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像。
唐缺一如既往,不管身处什么环境,都是块冷玉。看着温润细腻,摸起来却是能渗入骨髓的凉薄。
寇司也一样。
两个冰凉的人,还谈什么拯救?
熊四有点惋惜,一时没稳住手上的力道,直接割进了唐缺的胸口。
他没有痛觉,毫无反应,还盯着灯泡发呆。
眼底混沌,空无一物。
匀称的肌肉包裹骨架,他的身体是仿生人初代里最完美的,也是疯博士最引以为傲的作品。
曾经被当过展品的人,现在却把自己造成了这幅惨状,皮肤上遍布各种各样的疤痕,手术刀切割以及枪伤烫伤等等的狰狞像烟花一样在他身上绽放着。
仿生人的身体不能接触人类食物,不光是色素斑刺激的腐蚀,主要是因为恶心。
他们不像改造人,不能食用却可以品出味道,什么都感觉不到才是最危险的。
其实让你吃个饺子真不算什么。熊四咬着烟,一手拿电钻一手拿刀,沿着唐缺的喉咙往下划线,如果到了要陪.睡的地步,才是真麻烦。
唐缺轻声问,如果任务目标死了呢。
你指他的体内辐射?熊四看着唐缺身上的皮肤逐渐透明化,显现出内部精美又华丽的机械器官,缓慢而消极的运转着,从数据上看,存活率确实只有百分之一。
电钻头伸出了菱形像莲花一样的尖锐,一点点推进唐缺的铜质食道开始清理。
组织派你去,是因为你的长相完全符合寇司的审美,虽然性格有差,但稍稍伪装,也能凑合。他对自己想要的人,目的都是拐上.床。熊四专心做着手上的活儿,更加专心的分析情况,一方面,能缓解辐射疼痛,另一方面,应该就是欲望了。
凭寇司的身份,大可以去绑来无数的纯种人类当他的延寿药,但对他来说,欲望比命要重得多。
熊四压低声音,数据显示,他对你的欲望,高达九点九。
唐缺语气冷淡,这不是一码事么。
欲望可不是对谁都能产生的。熊四勾起嘴角,他不仅想要你的身体,还想要你的爱。
只是可惜了。她轻叹,你连心都没有,怎么去爱他?
唐缺懒懒的合眼,我睡会儿。
熊四一脸无语,你这叫闭眼。
她握着钻头,沿着齿轮转动的方向,精细地吸去里面残留杂质,然后轻巧绕开了唐缺心脏的位置。
那里不需要清理。
因为没有任何机械钢铁的存在。
是空的。
第42章 刺激的?
寇司醒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他费劲地坐起身,脖子咔响了一下,浑身上下哪哪都是疼的。
阳光很充足, 睡的地方并不是床,而是唐缺的睡凳。
眼前的窗户台聚了七八个小孩儿,都一脸认真的趴在那儿画画,对他这个睡醒的大活人视若无睹。
其中一个已经画好了,把画纸自觉放到一边摞着, 表情兴奋的挑棒棒糖。
画纸的一角被风掀开,上面画着一辆大篷车,明黄的颜色, 四个轮子都不太圆,扭七扭八的,车顶趴的机械猫画的像个铁球。
虽然丑,但能看出每一笔都挺认真。
贫民窟的孩子眼神竟然这么灵动, 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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